万茗染在万承辉的公司里做了总监,她每天和万承辉一起上班下班,工作中也没什么难题,她是英国一流大学毕业生,回国以后也没有继续念书的打算。
万茗染进公司已经半个多月了,她在公司里一直独来独往。
孙茜和她一直关系不好,和万承辉走的进一些的沈小依,她也不喜欢,只是偶尔和Weller讨论一下工作的事。
其他时候,她大多是一个人的。
“你知不知道,万家的千金,就是万茗染,她今年前出国是因为……”
“因为什么?”
后面的那人不解的问着,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说到一半停下来。
“你们很闲?”万茗染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高跟鞋敲击地板的清脆声音像是敲击在那几人心上,万茗染不屑的冷哼一声走过去。
她走过去,刚好碰到Weller过来:“Weller,这几个人,辞退。”
她也没在意Weller是否会按照她说的做,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才的那些话,并没有让她觉得难堪,只不过,很多已经遗忘的记忆,她又重新想起。
万茗染坐在办公桌前,想着当年她一个人背负莫须有的骂名流落异国,以及那些Weller照顾她的日子。
直到后来,Weller回国,她为了摄影事业继续留在英国,而Weller回国的这些年,她一个人在国外度过了那么久的岁月,竟然也走过来了。
曾经以为,没有那个人,真的活不下去,在她最绝望的时候。
万茗染皱起眉,按了按眉心,公司里的人对于她的空降,都颇有微词,就连公司高层都逐渐有了看法。
而且现在,似乎她的确很被排挤……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她来这里,一是为了Weller,二是为了帮她哥哥,如果不仅没有帮上忙,还为他添了麻烦,那就不是她所愿意看到的了。
她觉得,这些流言总不会是空穴来风。
当年那件事在C市乃至于整个都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但是还不至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尤其是在几年后的今天,流言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这些人,比当年对她的态度还要……
恶劣。
她也不觉得自己用错了形容词,真的是恶劣。
万茗染慢慢的抬起头,看着窗外,高楼大厦林立,她现在在最高的一层,她不容许任何人再一次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孙茜,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你是怎么做到万恒的经理的。”万茗染冷眼看着一点儿也不客气的走进来的孙茜。
孙茜依然微笑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万总监,空降的感觉怎么样?”
万茗染不理会孙茜话语中的轻视,她站起来,微微凝视着孙茜:“说起空降……其实你才是真正空降的那个人吧,几年前,我在公司实习,做到今天的话,也绝对不止是一个总监的位置,你说是不是,孙家的千金。”
孙茜一惊,她不知道万茗染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是这么多年,万承辉都不知道的事,她凭什么知道……
想到这里,孙茜似乎找回了些信心,又为这样就被万茗染惊到感到羞耻。
“我怎么样,与你有什么关系,万茗染,就算你知道几年前不是意外,你又能怎么样?当年你就没有证据,你以为,现在的你,就可以做到什么了吗?”孙茜轻蔑的扫了一眼万茗染,似乎在为她的话感到不屑。
万茗染丝毫不在乎,她似笑非笑的开口:“我都已经不在乎那件事了,倒是你,一直提起,还是说,你这几年,一直都在愧疚?或者觉得自己做的事太见不得人,夜深人静都会觉得心虚?”
“万茗染,你……”
孙茜还来不及发作,就被走到自己身前的万茗染握住了肩膀,她惊觉自己竟然挣不脱。
“孙茜,几年了,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可以任由你和丁芷芳揉捏的千金大小姐?那你还真是不配做我的对手了。”
她眼里的不屑,深深的刺激着孙茜。
孙茜在万茗染没有察觉的时候忽然用力,挣脱了万茗染,冷冷地开口:“你以为你有什么能耐?几年前你就输给我,现在又能怎么样?不过就是一个摄影师,还真的以为自己在英国混出什么名堂?何况,你还能不能拿起摄影机,都是两说。”
万茗染对自己的身体早已经有了了解,她垂下的指尖微微颤抖,却没有在孙茜面前表现出多少情绪。
“你来万恒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现在不知道,不代表我以后不知道,何况,你把我哥当成什么?”
万茗染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顾,扔到孙茜脸上:“我哥心里一直有谁,我比谁都清楚,而且,我明确的告诉你,万家,有我没你。”
孙茜原本不屑的神情也收了起来,她看到照片上的内容,也不管自己的骄傲了,在万茗染面前,蹲***去捡满地的照片。
她收好照片以后,站了起来,就算她知道,万茗染一定留有底片,也不能怎么样。
呵,她怎么会忘记,万茗染就是玩摄影的人,只不过,没想到她才刚回国,在C市就能有这样的影响力……万茗染,不能留。
那些照片上的内容,是她和万恒敌对的公司总裁在一起的照片。
如果被万承辉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万茗染把照片给了她,那就说明她没有给万承辉的打算,只要不让万承辉知道,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孙茜低头看照片,脸颊两侧垂下的头发遮住了她幽深的双眼,万茗染,的确不能留。
否则,迟早会破坏了她的大事。
万茗染转过身望着窗外,听着孙茜离开的声音。
她眯了眯眸,唇角一丝冷笑,很多事,才刚刚开始。
万茗染随手捡起刚才孙茜没有拿完的照片,想来也是因为孙茜知道她一定会留底片的,这些是否留在她这里也无关紧要了。
她捏着那张照片,似乎是在以一个摄影师的角度来欣赏,然而她的心里真正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万茗染走出办公室,对面就是她哥哥的办公室,她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答。
门没锁,她自己走了进去。
从小到大,万承辉也从来没有要求过她进他的房间书房要敲门,只不过礼貌使然,他不在的话,自己进去他也是从未在意过。
万茗染想起哥哥对她的种种好,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在众叛亲离,家族舍弃的地步,只有她哥哥,相信她,让她有了生存的资本,她才能站在这里。
万茗染走进去,在办公桌前坐下,她没有翻看什么。
只是目光落在了办公桌对面的墙上,那里摆着许多名贵的相框,她生于贵族,哪些东西有怎么样的价值,她自然一清二楚。
那些相框里,是她的照片,和她的摄影作品。
她的摄影作品她可以理解,每次有什么好的作品,或者获过奖的,她都会发过来给她哥哥看,有时候不为了鲜花和掌声,只为了能让这个人看到自己在努力。
而那些她的照片,从背景来看,是在英国。
可是都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拍摄的。
万茗染走过去,在英国能和她亲近的人不多,能和她亲近又能接触到万承辉的人,似乎只有一个。
她心里知道那个答案,却不肯承认。
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在墙边站定,那些相框,和她的距离很近,近到她能看到上面清晰的纹路。
她缓缓地伸出手,抚摸着她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明艳动人,拍摄的角度刚刚好,都是以被拍摄人未知的角度来拍摄,以她一个专业的摄影师来看,这些照片也绝对是及其珍贵的。
她记得,那个人并不懂得摄影技巧,却能拍出让她都惊艳的照片,除了是用了真心,她找不出别的答案。
Weller。
沈一遇。
那个人的中文名字,和他一样,让她一遇倾心。
纵然有再多的不愿承认,她都不能否认,真的忘不掉,离不开。
他是她的罂粟,是她这么多年不愿背离的救赎。
万茗染轻轻一用力,相框就落在了她手里,她打开相框,取出里面的照片。
照片上是她在一片枫林里,她穿着白衬衫和酒红色长裙,坐在枫树下,裙摆很长很大,她坐下的时候,喜欢把裙摆很夸张的铺在地上,有时候他和她一起,就会事先拿一张纸,替她安放裙摆。
她坐在枫树下看书,有一种沉静安然的美,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她身上,照片中就成了斑驳的光阴。
她看向照片的背面,上面写着照片的拍摄时间。
那字迹她熟悉的不能更熟悉,然而就是因为太过于熟悉,才一看到就想落泪。
万茗染把照片重新放回相框,这些照片,她哥哥一定都看过,纵然那时不知道自己对沈一遇的感情,也不至于看不出,那时的沈一遇,对自己,至少也是有好感的。
可惜造化弄人。
如果不是刚巧出了那样的事,她怎么也不至于和沈一遇走到现在的地步。
万茗染把相框挂回原来的位置,那些她的照片,和她的摄影作品,很多都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然而被一个人精心保管妥善保存,在多年之后,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看到。
可惜,万茗染看着自己的右手。
上面没有任何受过伤的痕迹,但是又是用力之后传过来的阵阵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再也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摄影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