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面调戏女子,你是不是觉得,咱们都是结拜弟兄,又当着诸多兄长的面,我不会拿你怎样?”王轶脸色乌黑,开口训斥着张禅古。
其实这就小事一桩,他这儿规矩是比较多,可对于一群海匪来说,多也得有个限度,不能太严酷,否则激起逆反心理便得不偿失了,他本意只是敲打这位一下,其人性子太不稳重,近期跳脱的很,这要再不管管,早晚出事儿。
“六哥,俺就闹着玩儿…”张禅古并未意识到自个已经入了王轶法眼,虽下意识的缩缩头,但犹自满不在乎的回道。
“你觉得闹着玩儿的事情,对别人来讲可不一定。”鲁崇义老油子一个,当是发现了问题,大体猜出了旗主意思,倏地开口说道:“态度端正点,还不赶紧给人道歉。”
“你这态度的确有问题啊,旗主是为你好,赶紧的认错。”吴中英也加入到口诛笔伐当中,直把张禅古看了个目瞪口呆,嫩娘,就摸下小手,怎的还惹了众怒?你们个个都往家里划拉暖床的,咱到现在可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
想他劳心费力的为岛众口粮问题殚精竭虑,整日里不是打渔便是奔波在往返打渔的路上,这点事情都值当的拿出来大说特说?也忒不给面子了吧?
不过他这会儿好孬看清了形势,知道再嘴硬讨不着好,不情不愿的起身跟那姑娘道个歉,又跟王轶承认了自个态度不端正的问题,这才让其人不再揪着他不放。
只他这副态度,却让鲁崇义等人皆都心下暗暗摇头,白瞎他们一番苦心了,这都用言语挤兑的王轶不会对他下重手,道个歉算完,他却还不知轻重,而且他鲁崇义这么大年纪都不敢倚老卖老,平日里依旧旗主长旗主短的喊着,这位可好,整日里喊六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身份似得。
人跟你结拜纯粹为了拢人心,可千万不能当真。
而且在这当口让王轶点名批评,他是忒不知轻重,还想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不过他几位热闹着,旁边那被轻薄的姑娘眼睛中都快要噙满泪水,一来她孤苦伶仃生活在岛上,也有找个靠山的心思,既然旗主高高在上勾搭不上,迷惑个张禅古这等高富黑帅也挺让人心满意足的,可不想给整个鸡飞蛋打;二来她怕恶了张禅古,给人记恨上,那就要欲哭无泪了,自个形单影只,暗箭难防啊。
为此她赶忙泪眼婆娑的连连摆手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大人们别怪罪张将军了…”
她这称呼乱七八糟的,不过众人也不会跟她一般见识,就一小姑娘,短时间内能分得清谁是谁就算不错了,王轶也摆摆手,“不管你事儿,下去吧…行了老八,知道你不服气,一会儿散会我再单独跟你说,现在开会。”
此话一出,众人立马将刚才那点不愉快抛之脑后,皆端正了身子坐直,就连闷闷不乐的张禅古亦是同样做派—长条桌子,王轶居于上首,旁边李孝昌兼职书记员,其他人则分坐两旁。
跟委员长开会时的作风有异曲同工之妙,差就差在身后墙上没挂画像。
这坐法与现如今不论贼寇抑或官军都大不一样,不过自家旗主不走寻常路的性格众人都知根知底,故而也甚少有人跟他提及此举不合规矩。
“李先生,把这段时间咱们的战果汇总给大家伙说一下吧,这等好事,得要咱共同分享才显得隆重。”端起桌上茶杯,王轶抿了口,慢条斯理的说道,更是让众人绷直了耳朵,他们知道自家黑旗军此次出击斩获颇丰,以较小伤亡取得了较大成果,但具体多少,还真没人计算过。
“是。”李孝昌微微颔首,他在作战期间也多次跟着王轶东征西讨,于返回路上便已统计个大概,此时打开身旁账本,开口说道:
“此次作战,我黑旗军历经大小战斗一百一十余次,从齐省与南直隶交界,一直到鳖山卫往北,都在我方作战区域之内,总共打掉海匪三十余股,其中较大者有滚海蛟郑广陆、扒平王、饶景峰等人,另有身在胶澳的林元仲忠义军也遭我部打击,只忠义军平日活动范围更多还是陆地,船只多用作运输之用,故而其后并未见其踪迹。”
话说这郑广陆与林元仲白瞎了马科给予的特殊对待,还专门在给王轶的汇报中加上了二人名字,谁知他二位一个纯粹的银枪笔蜡头,咋咋呼呼自个有舟师三千,实则真到硬钢那会儿他身边止多不过二十来艘渔船,二三百号人,规模倒是不小,水平实在拉稀的很,连杆子火枪都没见着,给王轶带人一冲便散了架。
另一位林元仲倒是货真价实,这会儿敢自建番号的贼寇水平也不会太差,到底明王朝的威信在本地还是比较足的,怎奈马科当时情报组织并不完善,传回来的消息失真的厉害,人家有船归有船,还不少,但轻易不打水战,也不出海湾,平日逞威风更多在岸上,就是不太会轻易离开岸边太远。
相比王轶的水师步勇,忠义军也能称呼自个为海军陆战队了。
双方只做过一场,忠义军被人请了去助拳,派出的船只并不多,与黑旗军接触后发现这伙人不好惹便打马开溜了,所以那所谓忠义军遭到黑旗军打击一说并不十分贴切,至多给他们士气上带去些冲击。
但往脸上贴金的事儿,谁还去较真不成。
“除各路海匪,我部还对岸边的几个卫所、村镇、船厂等地进行过打击,与上述战果合计汇总如下:缴获白银二十六万两,黄金一千多两,珠宝字画等无算,具体作价当下尚未算出,粮食七千余担,大小船只一百二十余艘,五百斤以上火炮六门,百斤以上火炮二十一门,百斤以下小炮七十余,各式火铳三百余杆,另有铁锭、原木、织机、棉花、海盐等众多物资,具体作价暂时无从估算。”
“只别看火器缴获量众多,但其中堪用、敢用者,最多不过十之三四。”看众人喜笑颜开的样子,李孝昌紧接又给泼了盆冷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