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缚地灵(二)(1 / 1)

后宫里的生活比想象中的还要无趣,尤其是对如今的齐琳来说。

据说皇帝因为年纪太大又一心向道,对后宫的这些莺莺燕燕早十年前就没了兴趣,更何况齐琳呆着的这副身体又只是个从八品才人,位份太低,压根见不着皇帝,便更谈不上所谓宫斗争宠。再加上估计这齐才人不是什么热情的好性子,来了近一月,连个能聊上两句的熟识之人都没有,就更莫提好友闺蜜。

于是齐琳每日的生活除了日常的吃穿住行,就只剩下了发呆,最多等得小芸不在了,自己偷偷的在屋内做些有氧运动当做锻炼,不知道是因为和这具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还是住的屋子比较阴冷的缘故,齐琳自从到了这,就总觉着浑身都隐隐作痛,似乎寒气都能从骨缝里透出一般,这感觉实在太过难熬,齐琳觉着这有可能是因为原主太过缺乏锻炼的缘故,应该好好运动运动。

就在这时,小芸捧着茶盏走了进来,脸颊笑出了两个小酒窝,声音听来软软的:“主子,昨夜里睡得可好?”

虽说在这里是很寻常的事,但眼看着一个在现世才刚上初中的女孩日日为自己忙前忙后,齐琳心里实在是别扭的很,但事俗如此齐琳也并不打算特异独行,只是点头微笑着接了茶盏,随口问道:“还好,只是说也奇怪,这天明明也一日日暖起来了,夜里怎的还是这般凉?”

芸儿闻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猛地一滞,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是,是吗,许是宫里屋子都久了,潮气重吧……”说着有些慌乱的转身收拾着床铺,将话题岔到了别处。

本只是随口一说,但见小芸的反应齐琳却是一愣,张张口正想问些什么,屋内略有些破旧的木门便毫不客气的被忽的撞开,迎面进来了一个穿着暗色宫衣,一脸严肃的中年女人。

小芸似乎对这人很是害怕,慌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深深屈下了膝,口气里还带着颤抖:“见过尚姑姑。”

这人齐琳倒是知道,尚姑姑,负责这整个储秀苑里十几名宫嫔的掌事女官,虽说是宫女,但对她们这些虽然名义上是主子,却压根连皇帝都没见过一面,毫无前途的低位妃嫔来说,也是不能得罪、甚至要小心讨好的存在,自然对齐琳的态度也称不上有多好,一个招呼都未打,只是迈步走到了齐琳面前,很是严肃的问道:“齐才人可是何时开罪了贵妃?”

齐琳一顿,还没来得及说话,小芸便慌慌张张的开了口:“只是前日在偶然见着时失了礼数,可……”

尚姑姑威严的斜觑了她一眼,眼中暗含的警告便立即止住了小芸未完的话头,齐琳见状慢慢站起了身:“小芸说的不错,不过当时贵妃似也不甚在意。”

尚姑姑皱紧了眉头:“娘子此时可还能动步?贵妃娘娘宣召,延误不得。”

齐琳一愣:“贵妃要见我?”

“不错,昭阳宫金公公已在屋门口候着,才人还是紧着些。”尚姑姑说的很是断然。

“那还劳姑姑稍等片刻,容我准备准备。”没思考太久,齐琳点着头这般说道,等尚姑姑同意了又重新合上木门之后,才转身安抚了几句满面仓皇的小芸,让她为自己梳头挽发。

虽然看起来已经害怕的不知所措,但小芸手上的动作却依然很是利索,不过几分钟,就已给齐琳换上了一身嫩黄的衣裙,挽起了一宫内常见的斜斜的发髻,插了两根银簪子,在有限的条件下用最短的时间收拾了个妥当。

拒绝了小芸想往自己脸上抹脂粉的举动,齐琳起身出了门,尚姑姑就在门外站着,见状略微点了点头便转身对着一穿着内监服饰的公公说道:“您这便带她往昭阳宫去吧,莫让娘娘等急了才是。

那公公身材适中,低着头看不见脸,也不说话,闻言略微躬了躬身,就在齐琳身前稍稍错了半个身子伸手带路,小芸看样子打算一起动身,但却被尚姑姑一个眼神止住了脚步。

抬头看了眼满面绝望,似乎觉着自己这一去就不会回返了一般的小芸,齐琳安抚的对着她笑了笑,不再耽搁的顺着身边内监的指引动了步子,她此刻的心里倒是真的不如何惊慌。固然,因为从现世而来,对什么贵妃甚至皇帝都没什么根源的敬畏感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却是她直觉的就认为,前天见到的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并不像是个小心眼到这地步,隔了两天后还特地为了她的失礼叫过去责罚的人。

身旁的公公的步子不慌不忙,如同测量好了般每一步都规规范范迈的分毫不差,细看简直有几分僵硬,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出了身旁这位主身子不怎么样,越往后便行的越慢,但饶是如此,大约十几分钟后,齐琳还是明显的喘息了起来,暗自恼火着这副弱不禁风的身体,却又不愿为了这种小事开口求情示弱,便也只是靠着勉力硬撑。

好在这金公公可能是为了赶时间,绕了小道,虽然偏僻,速度倒快了很多,不到小半时辰,便到了昭阳宫一侧的角门。

按理说带着主子走宫人们用的角门,是不怎么合规矩的,不过这公公垂头不语的只管带路,似乎是肆无忌惮,而齐琳是压根就拿这没当回事,也不觉着是侮辱,于是两人相安无事的从角门绕到了后殿,留下齐琳在门口等着,公公进去等着回话通报。

缓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齐琳慢慢靠在了门口柱子上,这才渐渐有心思打量着这传说中的昭阳宫。

不同与齐琳住的年久失修、尽显颓败的储秀苑,卫贵妃的昭阳宫,才真正符合齐琳印象里皇宫的形象:低头是盈盈似水的黑亮地砖,平平整整的延伸下去,能看见尽头处澄清的蓝天,再加上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的琉璃碧瓦、朱红高耸的廊柱、窗棱上镂空的瑞草丹墀、甚至每隔不远就穿着一致服饰、低眉敛目立着的宫人,处处都透着一股威严肃穆,让人经不住的生出一股凝重的敬畏感。

不过没过多久,齐琳的欣赏就被带她进来的金姓太监打断,依然是沉默的一伸手,便恭敬却不容置疑的接着将她带进了殿门。

相较于殿外的宫人环立,殿内却奇怪的一个宫人也无,隔了层层幔帐,光线就比外面差一点,似乎是这时候还燃着地龙,触地生温,但倒也并不觉着燥热,屋角有只皮毛黝亮的黑猫卷成一团,睡得正酣,香熏得很足,齐琳一进内就觉得被一股香甜软腻的气息围绕,味道很浓郁,好在不至于呛鼻,但齐琳依然不太喜欢,瞬间摒了呼吸皱眉往前看去。

这一看之下,齐琳又诡异的觉着自己看到的是个发光体,迎面的贵妃榻上歪歪的斜坐着一女人,正是前日见过一面的卫贵妃,只穿着一身家常里衣,但也是明亮的宝蓝色,衣上用金银双线细密的绣了百鸟朝凤,在透过窗纱浇进的清淡日光里仿佛一件艺术品般熠熠生辉,可只要被那一双闪着波光、似笑非笑的双眸瞟着,就让人完全注意不到这身耀眼的衣服,让齐琳不得不感叹果然有些人天生就是是上天的宠儿,在创造之初就被赋予了太多了美好,在这样的美丽下,就算发现了明显的不对,似乎也很难生出什么恶意呢。

可是这次的齐琳却没有和上次一样只顾着看人,或许是上辈子职业的关系,她从刚才开始就注意到了一旁人估计不怎么在意的细节,这细节太过奇怪了,让她完全没心思去打量别的。

就在在齐琳打量感叹的同时,卫倾城也在同时打量着齐琳,半晌似乎很高兴的轻轻笑着,起身行到了齐琳身边,慢慢伸手抚到她的面颊上,在她耳侧幽幽的开了口,声音懒懒的,像只收起了爪子的猫科动物:“原以为是看错了,原来没有,瞧瞧这满面的离魂之像,呵!这是从哪儿来的孤魂野鬼也敢在宫里鸠占鹊巢?”

对方指尖的温度冰凉,齐琳随之一颤,禁不住般微微合了眼睑,片刻睁开,微侧了头,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并不像是暴露后的惊慌:“比起这个,我能不能先问问,贵妃娘娘?您为何,没有影子?”

话音刚落,两人的目光就都忍不住的一同落到了右面平滑的地砖上,窗纱薄淡,斜阳轻拢,齐琳的倒影被拉的很扭曲瘦长,与一旁铜铸香炉的圆笨黑影交融着相映成趣,再远些还有飘扬着,偶尔在地上现出一角的帘帐、只映出一半黑影的立地青瓶——

却独独不见明明与齐琳挨在一起,也站在日光下的卫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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