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伊凡家被烧毁的旧址。
一个看上去脏兮兮的,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衫和一条深蓝色牛仔裤的的男人,站在街道的对面默默的注视着那里的一切。
在伊凡家发生了火灾之后,他们全家人死亡的消息便登上了莱昂市的新闻。
不过在新闻里并没有提到他们是死于枪杀,而是全部死大火。
就连最后陈泽天留在诊所里的伊凡的尸体,似乎也被某些人秘密的处理了。
那一夜,这里发生的可怕一幕,似乎就随着这一件新闻慢慢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除了事件的当事人,没人知道那天晚上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此刻,两名巡逻警察从伊凡的家里走了出来。
看到他们两个出现,街对面那全身脏兮兮的男人便立刻转过了一张脸,将头上有些破旧的兜帽又压低了一些,盖住了自己的脸。
随即他便悄悄的注视着他们开车远去。
当他们离开后,这个男人便小心谨慎的走到了伊凡家的门口。
看着那已经烧得一片焦黑的废墟,他的内心深处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在心头。
一时间,他的眼前竟然出现了幻觉。
他仿佛还能够看到那一家人其乐融融在院子里养花草时的和睦景象。
这曾经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
可是现在……
在门口发呆了片刻之后,男人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手表,见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便最后朝房子里望了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已经三天了……”陈泽天心想。
距离林夕颜和安吉勇离开莱昂市已经三天了,在这段时间里,陈泽天每天都冒着危险来到伊凡的家门口徘徊,一等就是几个小时。
因为他相信,林夕颜他们一定会回来找他的。
然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从那天晚上以后,陈泽天再没有等到过他们出现的身影。
他们两个人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杳无音讯。
陈泽天独自一人行走在人流密集的集市上,可是看上去却像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异类。
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酸臭味,不由得让周围的人都把他当成了一个流浪汉,躲得他远远的。
他目光扫过身边的人群,似乎竟熟悉了他们那种怪异的目光。
“哼……呵呵……”陈泽天自嘲般的笑了起来,加上他本人此刻邋遢的形象,更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流浪汉。
其实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陈泽天心中仅存的希望在一天天的减少。
他没有了手机,没有了钱,没有朋友,身上只剩下一本护照。
可是有什么用的?没有钱买机票,他哪里都去不了。
而且,现在林夕颜和安吉勇下落不明,他也不可能独自离开。
虽然他怎样都无法相信他们两个人会就这样消失掉,但陈泽天还是能够隐隐的感觉到,他似乎是被人抛弃了。
就算他现在担心另外两个人的安危,可是他身无分文,语言又不通,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绝望的行走在莱昂市的街头,像是个流落街头的乞丐。
“咕噜……”忽然间,陈泽天的肚子叫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将手轻轻的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上一次吃饭是在什么时候了。
也许,是伊凡那一夜的生日晚餐吧。
从那之后,他便柴米未进,每日只靠到公共自来水充饥。
可是今天,他似乎已经饿到全身颤抖,连行走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这时,一阵墨西哥鸡肉卷的味道从不远处的小摊旁传了过来。
陈泽天转头朝街边的小摊方向看了过去,见到那香喷喷色泽诱人的鸡肉卷,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可是现在的他也只能够靠着闻一闻味道来充饥了。
每次经历这种事情,陈泽天的内心深处都会更加的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何去何从,是不是应该干脆就客死他乡,用自己的命去偿还对伊凡一家人的亏欠。
站在街头愣了片刻后,陈泽天便拖着无力而又沉重的脚步走到了旁边巷子的转角,在小巷边靠墙滑坐在地上。
这一刻,之前在春州生活的画面不仅在陈泽天的脑海中浮现。
他忽然很想念a俱乐部,想念那里的兄弟们,也想念自己的那辆雅马哈r6摩托车。
可是现在他身处墨西哥莱昂,与故乡远隔山海,思念越深,他也就越来越绝望。
“嘶啦——!”
小贩制作鸡肉卷的声音不时从身旁传来,阵阵香味扑鼻,让陈泽天的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
他甚至心理有过无数次的冲动,想要冲出去从小摊上抢一些东西就跑。
可是内心仅存的理智还是将他的欲望压制了下去。
陈泽天一次又一次的在心中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堕落成魔鬼。
就在这时,鸡肉卷摊的老板转过巷子,将一堆垃圾扔到了距离陈泽天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那个老板低头在陈泽天身上打量了几眼,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西班牙语。
陈泽天抬眼在他脸上看了一眼,完全听不懂他的话。
没有了手机,没有了翻译软件,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睁眼瞎。
老板见他只是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便两手在胸前一摆,似乎子在说“你听不懂就算了”随即便转身离开。
可是几分钟后,一个香喷喷的墨西哥鸡肉卷却递到了陈泽天的面前。
陈泽天感觉到自己身边出现了一点热量,接着那鸡肉卷的香气便汹涌的钻进了他的鼻孔。
他盯着那举在半空的鸡肉卷愣神了片刻,目光有些木讷的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只见年纪四十几岁的小摊老板手举着一个特别加料的鸡肉卷,看上去比正常出售的要大一倍,递给了陈泽天。
陈泽天听到他张嘴说了一句话,通过表情上大致可以理解是要把这张鸡肉卷送给他。
随即陈泽天心情复杂的举起了双手,将那热气腾腾的鸡肉卷捧在了手心。
老板又用他听不懂的西班牙语说了两句,伸出右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这一刻,鸡肉卷摊老板那慈祥友善的眼神和淡淡的微笑,让陈泽天感受到了在这两天里不曾体会过的温暖。
“谢谢……”随即他低声道谢,轻轻一口咬在了鸡肉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