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完整的曲目，只是一阵断断续续的琴音，可是墨兮然却听得出，里面的哀怨。
这是什么人，在这里弹琴？
听这样的琴声，应该是在哀叹自己的身世吧，金闺花柳质，终陷泥潭中。
有一种似有似无的悲凉，而且婉转安宁，不喧嚣，不吵闹，也没有什么造作的感觉。
虽然之前已经听过素婳的琴声，同样是余音绕梁，不过这个琴音听起来，似乎更加有血有肉。
既然这里是雅妓居住的地方，那么自然应该这琴音也是出自雅妓之手。
而在烟雨楼，以琴艺出名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位了。
柳楚楚自己已经见过了，可是方琴嫣，却是自己上一世直到去世，都不曾见过的一个。
用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形容她，也是不为过的。
那么这神秘的琴音，是不是就是她弹奏的呢？
因为入迷，墨兮然又静静聆听了一会，只觉得心中好像有很多情绪慢慢堆积上来，却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地方，无从诉说。
再往后，这种情绪，却好像是从自己的身体每个毛孔慢慢辐射出来，细水长流，慢慢的发散，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一首琴音，竟然已经可以让人有这样情绪的收放，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循着琴声，她朝琴音飘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可是，却被那边的窗子挡住了。
她看不到那边，到底是谁在弹奏。
上一世，她就听说过，这个方琴嫣，是个特立独行的人，而且当初，她在培训的时候，好像是空降的一样，也没有参加所有的培训，只是因为一首琴曲，就直接破格被佘秋月提拔了。
看来，她果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而来烟雨楼的人，自然也是冲着这份技艺。
墨兮然心中微动，然后关上窗子，静静品味那位凄苦和悲凉。
想了想，她慢慢起身，然后对温静说着：“温静，随我走一趟吧。”
温静听到了，赶紧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说着：“姑娘，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顺其自然吧。”
当然是要听着琴声过去了，不过现在她还不确定，是在什么地方。
她还没有来得及到素婳的听涛小苑，不过反正以后还有机会。
今天如果不去拜访一下这个烟雨楼身价最高的人，可能会给自己留下遗憾的。
墨兮然带着温静直接走了出去，然后听到更加清晰的琴声。
“姑娘，你听到了吗？”温静问着。
墨兮然说着：“嗯，顺着这个声音一直走吧。”
“姑娘，你不会是……”
“是，我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弹琴。”墨兮然说着。
温静没有再问什么，反正她只是个婢女，只要跟着主子就可以了。
走在雅妓生活的环境中，墨兮然并没有因为身边总是一闪而过的景致而觉得幸福。
同样都是被豢养在这烟雨楼中没有自由的鸟儿，住的环境不同，又能怎么样呢？
琴声越发的明显了，看来，他们的距离，应该是越来越近了。
可是，他们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墨兮然虽然认识，不过没想到现在就见到的人——柳楚楚。
“兮然妹妹，原来你已经搬过来了啊。”她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如泉水叮咚一般。
温静看着眼前的人，眼睛都快要直了。
这个女子，也太好看了吧，五官精致的像是从画上直接走下来的，而且身形完全没有一丝丝不对的地方，看起来都是那么恰到好处，站在自己的门口，像是一朵花一样，静静的绽放，微风拂过，还默默的颔首。
她的腰肢看起来也就是盈盈一握，右脚轻轻的抬起来，蹬在后面的门槛上，而左脚笔直的站着。
她这个样子，不但不让人觉得慵懒，反而让人觉得有一种美感。
“柳姐姐，想不到你住在这里。”墨兮然说着。
她抬起头，看了看门口挂着的匾额，上面写着——清风居。
原来，他们这些雅妓，都是住在附近的。
应该都相隔不远的样子，这样来说，以后自己总会有机会见到那个方琴嫣吧。
“嗯，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柳楚楚说着。
墨兮然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说着：“那就叨扰姐姐了，不过，我空手而来，还希望姐姐不要见怪。”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好意思要妹妹的礼物。”柳楚楚说着。
然后，她冲里面说了一声：“娇儿，我的妹妹来了，你快把前几天宋老爷送来的茶叶泡上。”
墨兮然听着她对婢女的称呼，还真的有些不敢苟同。
不是媚儿就是娇儿的，也真是够了。
当然了，她是不会当着柳楚楚的面前直接说出来的。
“正好，我现在没有客人，如果是平时，这个时候，我应该都在忙了。”柳楚楚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着。
墨兮然在后面回答着：“姐姐这里应该也是难得的清闲，不过看样子，被我打扰了。”
“怎么会呢，我早就想要跟你这样谈谈心呢。”柳楚楚笑着。
温静竟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是认识的。
而且，刚才墨兮然叫她柳姐姐，难道是传说中的柳楚楚？
烟雨楼的两大头牌，秦淮河十大名妓，以舞出名的柳楚楚？
果然面容到衣服，都不像是一般的妓女。
而且，那种气度，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娇儿已经很快速的把里面整理了一下，然后走到他们面前，说着：“姑娘，我是柳姑娘的婢女，我叫娇儿。”
墨兮然看着她，说着：“我是墨兮然，以后可能会经常来这里打扰了。”
柳楚楚笑着说着：“那真是太好了，别的姐妹，也偶尔会过来，到时候，我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墨兮然回过头，对温静说着：“温静，这位是柳姐姐，过来认识一下。”
温静小心翼翼走上前来，说着：“柳姑娘好，我是墨姑娘的婢女。娇儿姐姐好。”
她甚至没有忘记，跟娇儿打个招呼。
柳楚楚说着：“真是个懂事的小丫头，娇儿，带她到你的房间去坐坐吧，我跟兮然妹妹有话要说。”
“是。”娇儿带着温静下去了。
柳楚楚对墨兮然说着：“妹妹，坐吧。”
“好。”墨兮然完全没有拘束，直接坐了下来。
“妹妹，是听到琴嫣姐姐的琴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