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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刹那刀,天人境,截取一线生机(六)(1 / 1)

奥菲利亚看着眼前的友人,同陌生而恐惧的目光看着她:“你难道没有听见吗?”

“如果你是说世界的哭泣,我听见了。”

艾琳诺的目光投向山下,“大地裂开,死伤无数。这不仅仅是发生在王都之中。整个塔纳托斯大陆都在遭受着伤痛。从西方尽头的魔城迷宫,到东方临海的澄海王国,掉入裂缝中的都不会生还,倒塌的房屋下,同时埋葬了冒险者、平民、贵族以及教士。”

“你早就知道?”奥菲利亚抓着艾琳诺,“你早就知道这场灾难?是那个梦告诉你的?”

“不,我也是在梦中看到了一切。”

艾琳诺回望奥菲利亚,“奥菲利亚,我知道你想救所有人。但是,我们的力量太渺小了。我在梦中看到的,那个占据了菲蕾德翠卡的人,她与魔王战斗,只是一丝余波就让我们的世界震颤不已。我阻止不了魔王灭世,只能看着菲蕾德翠卡的身躯与魔王战斗,然后来救你。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这场灾难之后,保全更多的人。”

“那你要我怎么做?”

奥菲利亚望着艾琳诺,“这场灾难只是魔王战斗的余波?那我们要如何反抗魔王?圣女大人不在了……占据她身体的人,会和我们站在一起?”

“我不知道。”

艾琳诺回忆起在梦镜心海看到的一切。自称久远寺无依的人,腿上枕着沉睡的菲蕾德翠卡,一手牵着不知来由的少女,俯瞰海中人间惨剧。

天崩地裂,山火喷发,河水倒灌,恶魔降临迷宫,无数人在天地之间挣扎,死去,可她的脸上似乎毫不在乎,只是将时间变得很慢很慢,让她仔细地看着无数人的死亡。

然后,久远寺无依从海洋中摘取一颗星辰,放入了艾琳诺眼中,让她看到了久远寺无依的过去,与塔纳托斯大陆的一个未来。

在那个未来,人类世界生灵涂炭,再也没有了王国,圣山光芒普照,恶魔高坐云端,人类匍匐于黑暗,只剩下对黎冥之神的信仰。那时的人类开始相信,恶魔是更高级的生命,自己如同猪狗,是天生的奴隶,只有祈祷黎冥之神的光辉照亮冥河,引导自己下一世能够成为恶魔。

久远寺无依的过去她一时无法消化,但透出的一丝线索,结合那个未来,艾琳诺无比的恐惧。

久远寺无依就在眼前,海洋中还有魔王屹立于宇宙中央,不管是艾琳诺的一生与塔纳托斯大陆的未来,似乎都有她们无形的手,从天空落下,拨弄着大陆上的无数生灵,以此消磨无聊的光阴。

人类也好,恶魔也罢,都是玩物。

艾琳诺忽然上前一步,抱住奥菲利亚。

“我不知道啊……奥菲利亚。”

艾琳诺把头埋在奥菲利亚的发间,泪水将她金色的发丝粘结。她迷茫地抽噎道:“我不知道啊奥菲利亚,菲蕾德翠卡已经不在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未来要怎么做。没有人能拯救我们了……没有了!能拯救人类的圣女死了,她死了!我们只能挣扎着活下去啊!”

“你一定不明白的……奥菲利亚……我好、我好孤独……”

一双手,从腰间轻轻揽住了艾琳诺。

带着恐惧的颤抖,奥菲利亚坚定地抱住了艾琳诺。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艾琳诺,但我,我愿意为了你,为了圣女大人离去之后的世界,竭尽全力,贡献我全部的力量。”

“不要害怕,艾琳诺,”奥菲利亚轻拍着她的后背,“不要害怕,还记得圣女大人说过的话吗?只有不害怕的人,眼前才有路。我们一起走下去。不管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以后,慢慢把你的梦和我诉说。”奥菲利亚,松开艾琳诺,替她拭去泪水,“我、我也很怕。刚刚你看着世界的冷漠样子,我害怕你变得不再关心他人。但是,我知道,你其实也想救很多人吧?但是,我们的力量相较于圣女大人,都太渺小了。”

“是的……我想成为菲蕾德翠卡啊。”

“没关系的,艾琳诺。”

奥菲利亚拦着艾琳诺的肩膀,“我们都还年轻,时间还很多。足够让你说完你的梦,你的梦想,足够我们追寻圣女大人的足迹,踏上和她一样的道路,然后越过她,去寻找黎冥之神的光明。”

“能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吗,艾琳诺?”

艾琳诺的泪水不再流淌,她抬起头,伸手指向圣山顶端的。

“我们梦见了一个人,她叫久远寺无依,她说圣山之上,将绽放出光芒。”

“她还说,相较于久远寺无依,过去的人给她取了另一个名字,泪倾雨,意思是给世界带来泪水,倾落如雨的人。”

艾琳诺茫然地看着耸入云端的圣山,轻声说:

“我不知道……她会给我们的世界,带来什么呢?”

……

……

圣山之巅,数千教士一同赞颂黎冥之神的名字,手中的《黎冥神典》字里行间,涌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遍及塔纳托斯大陆人类的生存之所,无数的教会,教堂,无数的修士,不顾大地开裂将自己吞噬,房屋倒塌将身体掩埋,被地震抛入高空,摔成肉泥,在同一时刻,跪倒于地,在世界的哀鸣之中,大声吟唱《黎冥神典》的词句,赞颂黎冥之神的神威,祈祷神的哀怜,赐福人间。

维拉妮卡的吟唱之声引导一切,高过云端,未曾停歇。

“黎冥之神创造了时间循行的规则,从时间到空间,从诞生到死亡,又创造了物质,没有灵魂的物质成为了花草树木,愚钝的灵魂成为了飞禽走兽,以及海洋中的鱼,集合了美德的灵魂有了智慧与强力的身躯,在世间行走。

“创造了一切之后,只剩下让一切运转。

“黑暗的世界,黎冥之神屹立中央。”

维拉妮卡抬起头,紧紧盯着屋檐下的无面神像,嘶声力竭,向着头顶的无尽夜色大喊:

“神说,要有光!”

殿堂之中。

名为“伊莲娜”的白袍少女,戴好冠冕,步下床榻。

她一手握着辉煌权杖,一手牵着被黑袍包裹的男人,听到了她诞生之时,听到的第一句话。

相隔世界诞生至今的漫长岁月,女孩重复了她诞生之后,对世界的第一句话。

“于是,世界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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