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人,你还哭!你把我家孩子怎么样了,说!”
一支粗壮的手臂把少女拎到半空,一路拖拽,不管少女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帐篷外围着黑压压的人群,匆匆一扫,当先面带怒色的那一层便是昨日厮打的孩童家长,再外围,是看热闹的人群,随着少女被粗壮的女人拖着头发在地上挣扎,随之围了过去,欢呼叫好。
“放开我!放开我啊!!!”
少女被拖着头发,在地上疼得翻滚,扭动,皮肤被粗糙的地面擦破,两臂磨出鲜血。
粗壮的女人无动于衷,拖着她一路前行。
前行百步,遥遥可见一群雕塑般不动的小孩,立在街道一边。已经有一群路人围观,或衣衫褴褛在外围踮着脚尖,或骑在马上,颔首以马鞭指指点点,或风尘仆仆,三五成群谈笑。直到粗壮的女人抓起少女,一把将她扔了出去。
少女种种地摔在地上,在地上扭动哀嚎,围观的人群把目光与欢笑集中到她身上。
粗壮的女人抬起脚,往少女身上跺下,怒吼道:“小贱人,赶紧说,你是怎么把我们的孩子弄成这个样子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求求你不要再打我……谁来、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少女在地上打着滚,使劲躲避女人的脚,哀嚎着向四周求救。但围绕着她的只有妇女老人的谩骂,看客们的调笑,以及马背上贵人的唏嘘。
她一定是有错,才会被如此对待。周围的人如此想,不然的话她的父母为什么还不出面?既然没有人救她,那她就是有罪的,被如此对待也理所当然。
一圈一圈的人就看着少女被女人踩来踩去,两手淤青,咳出血丝。直到她的哀嚎声渐渐微弱,女人好像踩累了才停下,气喘吁吁地把她提了起来。
“说!小贱人,你是怎么把我的孩子弄成这样的!”
女人指着领头的男孩,大声斥责少女。周围的人一听,原来这些雕像都是少女的手笔,更是觉得少女罪有应得,零零散散地响起了叫好声与斥责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少女虚弱地喃喃道:“他们……想杀了我……然后就……”
“胡说!我的孩子怎么会想杀了你!你这个骗子!小贱人,跟你母亲一模一样的小贱人,就知道撒谎!不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女人大声斥责少女,高举起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之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大喊:
“住手!”
少女的眼里出现了一道光。
女人就要挥下的手,忽然被紧紧抓住。
身着华丽宫裙的女子一把夺下少女,抱在怀里,怒斥粗壮的女人:
“是谁准你在这里伤人?”女子怒目一横,在周围人群的脸上扫过,四周的人都心虚地往后退去,“你们看到这女孩的惨状,就没一个人过来拦阻的?”
粗壮的女人见她衣着不凡,心里已虚三分,但自家孩子雕塑一般站了一天,她还是壮着胆子叫到。
“好心的夫人,您要给我们做主啊!都是这个小魔女害的,我家孩子一动不动都站了一天了!还有这些孩子,都是因为这个天杀的遭了灾,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女子皱起眉头,看了看路上几个雕塑般的孩子,他们一动不动,但还在呼吸,眼睛也在转动,显然还活着。
正在迟疑间,人群中忽然一阵骚乱,就听见远远的有人在说:“治安官来了……治安官过来了……”
女子回头一看,一个身着锦缎,腰悬佩剑的治安官挤过人群,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见到女子先是一愣,随即慌忙躬身行礼。
“治安官亚历山大.仲马,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不知道艾琳诺公主殿下在此有何吩咐?”
四周的人听到治安官的话语,登时乱作一团,之前大骂少女的粗壮女人更是面如土色,魂不附体。
“我没有什么吩咐,我只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艾琳诺一皱眉头,对怀中少女吟唱起治愈魔法,少女悠悠转醒,却在看到她的瞬间,眼里流露出一丝莫名的失望。
“谢谢……您……救了我……”
“只是举手之劳。”艾琳诺虽不知少女的失望从何而来,仍颔首应答,“能不能和我说说,这边的小孩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站在这里?是谁施加了魔法?”
艾琳诺本是为了调查被处死的农民遗孤而来,没想到等她到了城门,城门悬挂的头颅竟然都消失不见,只剩一地木头残骸。打听了之后,才知道昨日一阵风吹过来,木头笼子纷纷坠地,人头竟然沉进了地下。
而与此同时,附近的街道也出了件怪事,几个小孩如雕塑一般被钉在街道上动弹不得。任谁使用魔法解咒,都不能放开。
两件事出现的太过巧合,艾琳诺便来到贫民区,正撞上少女被人欺凌,围观的人群言笑晏晏,巨大的恶意在道路上散播,让她一阵反胃。
怀中少女喘了口气,断断续续地说起被那些孩童打倒在地,就要被砖头砸死的事,更是让艾琳诺怒不可遏。
艾琳诺看着眼前面如土色的女人,还有四周一脸坏笑、看戏一般的路人,想要斥责他们为什么还笑得出来,为什么两天下来没一个人来阻止少女遭受的虐待。但她更痛恨自己,是自己下令处决了少女的父亲,如今她无依无靠,只能任人欺凌。
“……就在……莫泊桑要用砖头……打我的时候……天使出现了……”
少女喃喃地叙述着:“天使出现……她救了我……说让他们在原地站上一天……以示惩戒……同时……她招来风,把父亲的头颅……沉入地下……说时候到了,就会出现。”
“时候到了就会出现?”
艾琳诺不可思议地听完了这个故事。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已经不在了的菲蕾德翠卡,如她一般遇到了天使,得到神谕,这个少女也是如此吗?
就在艾琳诺思索间,忽然人群中传来惊呼。
“那些人头、那些人头又从地上冒出来了!”
“是、是神迹!黎冥之神的预兆降临了!”
人群一阵骚乱,艾琳诺怀抱少女,没办法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身边的孩子就在骚乱出现的同时,忽然解脱束缚,扑通扑通,一个个倒在了地上。
四周的家长一涌而上,抱着自己的孩子拍拍打打,确认状况。所幸,几个孩子都只是站了一天,不饮不食,力气耗尽疲惫不堪而已。一时间几个家长嚎啕大哭,或是跪倒在地,高呼黎冥之神的名字,感谢神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