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夙耐不住性子,在山上待了一会儿,再无心思欣赏这场恶作剧,回到焚天殿中,坐立不安,只得在殿中来回踱步。
本座在生与死间徘徊多年,对于生死、命运天定之说早已看的极为淡薄,倒不如说本座在八年前已死较为贴切,本座活的太累了,挣扎在血海深仇与名声狼藉之间,此次解脱对自己而言也算是好事。
只是木师尊绝不能有事,正如当初木师尊离开师尊大人的因由,他是家中唯一的子嗣,即便失去挚爱,在这世上他仍有牵挂的至亲,而自己则不然。
本座是江湖之上盛传的魔头,人人得而诛之,自诩英雄豪杰之人欲谋本座性命,使得其在江湖上的地位一步登天,每每亲耳听到世人对异世、对本座的骂名,这份负担与压力,犹如冬日里渐渐积起的三尺寒冰,只增不减。
“回禀教主,方才有三人偷袭异世,准备打探情况,刚抵达山脚就被那群饿红眼了的野狼群起而攻之,待属下等人察觉到后,那些人都被野狼吃光了”!黑衣男子沉声回禀道,此黑衣男子是歌源的得力助手恒天。
“罢了,本座无须活口,记住,只要是,襄阳城而来的人,皆杀之,本座不需要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属下明白”。
“退下吧,把歌源找来,本座有要事商议”!
“属下领命”。
眼看天色欲亮,派去京城擒拿顾孜麟的人没有任何消息,眼看七月初七将至,年夙心中不由得越发急迫,顾沫涵究竟在想些什么……
“教主,不知您找属下何事”?歌源在教主身后等了半响,也不知教主在想些什么,竟没察觉到自己,只得先开口问道。
“派去接应顾沫涵的人,何故一直未曾将顾孜麟带回来”?年夙紧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待辰时,属下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便回归来,还望教主稍安勿躁”。
“本座说过,只有你我二人时,不必这般客气”,年夙转身面对身后人,束缚着青丝的黑色锦缎松散掉落在肩膀处,乌黑的青丝披散而下,遮住了年夙半张脸上的神情。
“教主近日挺懒的”,歌源疲惫的神情中难得有了笑意,“教主一夜未眠,也该歇息了,有消息属下会通知您”!
“本座并不累,倒是你”,年夙伸手将发丝拨到耳后,眼下的黑眼圈已经发展成了乌青,美眸中布满了血丝,“昨夜襄阳城这群人已派人打探,可惜太过自负,入了狼口,今日一战在所难免,你去歇息吧”!
语末,年夙又看着眼前人又加了一句,“这是本座的命令,并非劝慰”!
“属下……知晓”。
天际仍是沉重的灰黑色,死寂沉沉,异世山脚下已被团团围住,众人手持火把而立,南宫逸轻蔑的看着不远处的狼群,那些废物竟然进了这些畜生的肚子里,真是没用。
“师叔,这些小事,交由侄儿就好”!
说话者是南宫逸的直系外甥立恒,亦是天山门中名不见经传之人,进入天山门才不久时日,此次南宫逸带他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在众人面前展露拳脚,得以让天山门的师尊南宫捻墨赏识,毕竟簡玄懿的风头太高了,如今的天山门早已不是以前的小门小派,如今唯有古袁道能与之抗衡,南宫捻墨此人性情多变,让人捉摸不透,在江湖中的威望却是极高。倘若自己侄儿能得到他的赏识,在天山门中自是前途无可限量。
“也好”,南宫逸看了众人一眼,微微颔首,沉声应道。
簡玄懿等人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除去自己三人外,还会有天山门的人在此地,师尊大人明明是吩咐自己与柏水、挽菡同行,并未提起过其他,这些日子里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人,眸子中的神情不由得暗了几分,这人怕是跟着南宫逸来的,既然想出风头,自己等着看好戏便是,素问异世这些年擅长与毒物,这些野狼身上说不定会有大惊喜,南宫逸此人隐藏的倒是挺深。
立恒迈着沉稳的步伐向不远处的狼群走去,昨夜的那三个人怎能让这饿红眼了的畜生满足,稍作歇息便有了新的猎物在眼前,狼王在看到猎物的那一瞬间,眸子顷刻间变红,龇了龇锋利的尖牙,吐出那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两只眼睛里发出幽幽的凶光。
“嗷呜……”!
“嗷呜……”!
……
此起彼伏的嘶鸣声响起,狼王冲在狼群最前面,凶狠的目光势有一举咬断猎物脖子的架势,刹那间,群起而攻之。
立恒知晓狼反应灵敏,可没想到这群畜生会这么快发起进攻,刚侧身躲过狼王的袭击,狼王身后的簇拥者如同接到指令一般,双双向立恒左右胳膊进攻,此外几匹狼专攻双腿,不等立恒出招就被这群穷凶极恶的狼群弄的焦头烂额。
狼王立在不远处,恶狠狠的瞪着前来挑衅的猎物,血红色的长舌狠狠的舔舐着利爪,似乎正在等待时机,静立片刻,猩红的眼中闪过一抹贪婪,健壮的后腿使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猎物。
立恒欲躲过狼王的袭击,却不慎分心被脚旁的野狼咬住裤腿,鲜血瞬间透了出来,疼痛感让立恒反应慢了半拍,对于狼王的袭击毫无招架之力,眼看就要成为狼群的腹中之物。
正在此时,一柄银白色的长剑猛烈袭来,直直插入狼王的脑袋中,随着一声闷响,狼王重重的摔在地上,死了过去。
群狼见狼王丧命,纷纷逃窜,袭击者那会给这群畜生活命的机会,几枚飞镖正中各个逃窜野狼的腹部,直直穿透,血液浸染到狼的皮毛上,没跑出多远,这群野狼就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废物,你来此是为了丢天山门的脸么”?说话者正是刚刚救立恒的簡玄懿,此刻簡玄懿脸色极为阴沉,势有翻脸不认人之意,要不是门派规矩,不能见同门受害而不助,簡玄懿早就任由这人自生自灭。
立恒被簡玄懿当众训斥,脸色有些挂不住,求助般的看向师叔,脚腕处传来顿顿的疼痛,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南宫逸无暇与簡玄懿交谈,连忙去寻医师,却被簡玄懿拦住。
“不必救了,他已是死人一个,你真以为这留下的祸患好对付”?簡玄懿留下这句话便直直走入山脚,柏水与挽菡紧随其后。
倘若真的好对付,又何必这般兴师动众,众人皆明白,虽说南宫逸是这次行动的召集者,可在此种最享有威望的便是簡玄懿。
南宫逸脸色极为难堪的看着簡玄懿离去的身影,简直妖言惑众,只是被狼咬伤而已,这人就是怕其他之人抢了他的风头,自己与他相识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他是怎么想的,呵!簡玄懿,你如此给老夫难堪,这个仇,老夫记下了。
“大师兄,为何您断定那个叫立恒的必死无疑”?挽菡见大师兄停下身来,便也在大师兄不远处停下来,此地正是狼群聚集之地,如今正散发着恶臭。
“那些狼的皮毛上有毒”,簡玄懿端详着周围的环境,没想到仅仅过去八年,这异世的地形竟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最为重要的是,苏绯辞的遗孤那时才十岁有余,如今八年过去了,亦不知晓能否识出,此次如此兴师动众就是为了斩草除根,宁可错杀一千,不可错过一个,亦如当年那般,血洗魔教之地。
“有毒”?挽菡有些搞不清楚师兄的话是何意,又不是狼牙上有毒。
“此毒非同一般,我刚站在狼群不远处时,就嗅到了这毒的气息,剧毒无比,只要粘上,就必死无疑,刚刚立恒与狼群交手之际碰到了狼的身体”!
“这是什么毒,竟如此厉害”?柏水被大师兄的话给吓到了,沉声问道。
“我也不知晓,根据朱畅送过来的消息得知,那毒是魔教中一毒医研制出来的”,簡玄懿扭头看向渐渐走来的众人,眸子的余光落在了南宫逸身上,露出了丝丝狠意,正是这人想要江湖上的名声,在外放出此次行动的消息,才会让这魔教之人有所准备,“我们先在此地稍作歇息,为了安全起见,待天完全亮了再进入”!
“妇人之仁,当年风头正盛的异世我们都能攻打的下来,如今又何必畏手畏脚”,南宫逸直直的看向簡玄懿,沉声说道,要不是为了多多聚集人,老夫又怎么会请簡玄懿这个懦夫,当年被弄断了条胳膊而已,就怕成这样,苏绯辞已死,留下的那个小孩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简直不知轻重。
簡玄懿冷笑看着不远处的人,果真正如师尊所言,此次南宫逸的动机不纯,当年即便是与顾孜麟里应外合偷袭异世,前来袭击的各大门派仍旧损失惨重,自己的二师弟便是死与那时,当年南宫逸仅仅跟着,只会说些风凉话,躲在山下的营帐里,如今倒是十分硬气。
八大门派之人无任何人响应南宫逸的话,其中大多数人经历过当年的血洗异世,其中的艰辛与不易不言而喻,虽说异世破败,可毕竟这是千古流传下的道教,其中究竟有什么,不是自己这些外人能明了的,总而言之,小心些总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