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江湖难测谁是强者
和渌宝做戏做全套,真的就把袁物为送回家门口。
袁物为坐在车上不肯下,脸色不好看。
和渌宝看他动也不动,困惑,于是开口。
“大王请回屋就寝。”
“一起。”
“好的大王,您回了,小的也回去歇着了。”
“一起回我家。”
和渌宝愣一下,飞速伸出手在他面前摇一摇,摆个V字问:“这是几?”
“没醉。”
……
大王握住眼前修长白皙的手,把宝少拽过来自己身边“我送你回去。师傅,麻烦右拐。”
司机大哥见没人还钱都在聊天,已经要发飙,此刻收到后续生意立刻要发动。
“且慢!”和渌宝伸手大喊。
“大王,500米不到,小的自个回去即可。您醉了,回去歇着吧。”
袁物为看她一下,低头掏钞票塞给司机,扯着和渌宝下车,关门,走!
“大王大王。”
……
袁物为只是拉她近身,小红的士从旁边呼啸而过。
天空没有星星。
天空没有月亮。
路两边昏黄灯光,树影憧憧,风吹过来沙沙的摩擦声,和冷冽的细密疼痛。
和渌宝紧了紧黑色风衣,缩缩脑袋,探头还要再跟大王说话,大王冷冷开口:
“别说我没警告。再演就拉你进房,生吞了!”
呃……
娱乐精神,一点也没有。
宝少撇撇嘴,回头看袁家还亮着的灯火,踮起脚看前方和家,也亮着,但好像没袁家亮。
静静走了几步,袁物为搂住和渌宝,外套敞开把她包进去,几乎要把她整个埋在里面。
“喂喂喂!”和渌宝扑腾着挣扎。
袁物为松了松手,正色警告:“再穿这么少揍你!”
“你揍我,你揍我?”
“这么想被揍?”
“是问号,问号!”
“哦。被我揍也好过感冒发烧。”
“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
像极很久很久以前,没有和平以前,每次的故意挑刺、针锋相对。
于是觉得舒畅起来。
而和渌宝借题发挥,挣脱出来一个人跑到前头:“我要回家告诉爸爸!”
她今晚有些亢奋。前所未有的轻松。
杨筝是一小段插曲,她说过这不算什么,太渺小的一段。
而其实清楚知道,还是介意。
和渌宝姿态低调,但在很多方面暗地坚持该有的骄傲。这样的经历,她其实觉得很阴影。
今日终于面对面,并加上催化剂大王的作用。
才终于可以真正承认,那坨经历,可以叫做没什么了。
袁物为不再绷着,快步上前拉住和渌宝的衣襟。故作恶狠狠的表情:“我都说过再这样就揍你!”
和渌宝桀骜挑衅:“揍啊你揍啊!”真打起来不一定她吃亏。
袁物为顷刻带上意味深长的笑意,低头轻声问:“当真?”
“哼!”
“……”
他不言不语。
他没有动手。
君子不动手。
只动口。
和渌宝呆呆看他,脸越来越近,呼吸越来越近,笑意越来越近,自己在他眼里越来越大。
此时此刻,宁愿被揍……
和渌宝被亲得晕晕的,一路晕到家门口。
在门口,低头转身想进屋,袁物为拉住她,笑着说晚安。和渌宝嗯了一声,反应了一下又补上一句:“晚安。”
完了就真的要进家门了,袁物为又拉住她:“晚安吻。”
脸烧起来,用力试图推开他,一边气呼呼地骂他不要脸。双手被袁物为抓住握在胸前,他再次把脸凑上来,迅速咬了和渌宝的脸颊,低声说晚安。
真想就此昏睡过去,但没有。
和渌宝的脸在月光下,还是通红;眼里映出诡异的亮光,但很快被低垂的眼皮盖住,只剩眼睫毛可怜兮兮地微微颤抖;双手被握住,突然失去力气,虚弱在他手里。
整个人就定在门边,忘记要进家门的事实。
周围一片寂静。
大王一手握住宝少肩膀想再诉衷情,宝少手机霸气响起。才终于如梦初醒,烫手般甩掉大王的手,按接听键。
“biu妹~~~~~”蹩脚猥琐的粤语响起,宝少皱起眉头。
“biu妹,是表哥~~~~~”
……
宝少知道了。
有一个表哥。
他有一些猥琐,他还有一些正气。
他坦荡地猥琐着,也可以英俊地正气着。
有一个表哥。
他有一些好笑,他还有一些叛逆。
他自如地好笑着,还无谓地叛逆着。
这是表哥乔酝。
宝少奇怪:“biu锅,你怎么有空找我?”
“biu妹。我正在你家。”
……
敢情表哥今年,是晚上来拜年哇。
“表妹表妹,亲热完了快进来见表哥。表哥真想你啊。”
……
宝少忘记了。
门口装有监控的。
这一提醒,她立刻弹离袁物为半米远。
“我进去了。你一路小心。”
“乔酝?”大王问。
“嗯。”宝少快快点头,只想快点打发他走。刚刚那个样子得给多少人看了去?乔酝。爸妈?刘姐?!!!
以前都收敛,在门口时客客气气有如接待宾客,今晚真是……
色令智昏。
和渌宝昏头昏脑想到这样一个词。
然后脑里又一道闪电,忙抓住袁物为手臂说:“忘记告诉你,我明天要去姑妈家,可能住几天。”
袁物为本已经打算放过她要走,这一消息又令他留在原地。
“几天?”
“嗯,不知道耶。三天,以上吧。”
“我三天后上班你知道。”
“……”
和渌宝垂着头拿眼神瞄他。
大王散发强大怨念。
宝少挪脚步,拉开一条门缝,轻声唤:“大王。”
袁物为应声看去,她已经挥手说晚安,钻进屋里。
天空没有星星。
天空没有月亮。
路两边昏黄灯光,树影憧憧,风吹过来沙沙的摩擦声,和冷冽的细密疼痛。
跟拍鬼片一样凄凉诡异。
袁物为低咒一声,拨通电话沉声警告:“回来看我怎么揍你!”
门内宝少听着电话,脑袋缩了缩,才想反驳就被挂电话。无奈耸耸肩,看客厅里众人都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看她。
于是挠挠头说,嗨。
又没话找话说,好冷,我去洗热水澡。
噔噔噔上楼了。
转身上楼梯的那刻,已经换上得意表情。内心的小小人在叉腰狂笑:
大王大王,大王抓狂~
跟随乔酝回家,在邻市姑妈家住下。
乔酝年长和渌宝两岁,小时候和渌宝在姑妈家也住过一段时间,老跟着表哥乔酝到处玩,结下深厚情谊。
乔酝向来喜爱和渌宝,这两天也同小时一样,去哪都带着她。看她乖乖说去哪就去哪的样子,乔酝是爱搞笑的人,竟觉得心疼。下意识一天要问个几遍,累不累,不想去要告诉我,不要勉强。和渌宝倒觉得新鲜,但要表达出这种雀跃总是不能,能传达出六七分的开心,对她来说已是不易。
毕竟不是人人都如大王,让和渌宝轻易露出悲喜。
第一天,大王已经暗示,第二天早上可以回了,他准备好开车直奔该市来接她。
“biu锅明早带我喝早茶,和姑妈一家哦。”“完了还去图书馆。那是童年的记忆。”“完了去公园,也是童年的记忆哦。”“完了还去……”
“一句话,不回来是不是?”和渌宝滔滔不绝,不给袁物为反应的间隙。此刻终于袁物为忍不住打断。
“呃……暂时。”
“有表哥还挺不错么。”
“嗯嗯嗯。”
……
第二天,大王明示。
“明天完了我就回去上班。给我回来。”
“表哥他……”
“关你表哥什么事?”
很大事啦。
表哥乔酝。看着和渌宝长大。一转眼和渌宝与别人卿卿我我。他都很无奈。
而表哥是何人?生活平静无波,总要找点事来娱乐。
所以把表妹忽悠来家里陪他玩。
而袁物为是何人,总是很拽全世界都我罩着的死样,乔酝真不喜欢这样的人。
和渌宝跟他在一起还不错。没错。但不能阻挡乔酝看一个人不顺眼。
嗯,把和渌宝拐过来,让他一个人呆着吧。
看看,这城市到处是和渌宝的回忆。对于一个热爱怀旧的人来说,是多么美妙的诱惑。
“表哥都安排好了节目,我不好先回……他和姑妈会很失望的。”
“我再让你回来是不是很不讲理?”
“也不会。呃,比较不合理而已。”
“我回D市。你什么时候也回?”
袁物为已经严重让步。他隔天就要去上班,和渌宝为一个爱装可怜的表哥不愿回来见面。而他只能去上班,然后巴巴等她什么时候善心大发提前回校可以见面。
他们和好才多长时间。寒假已经很短,前面的冷战耗掉三分之一时间。期间因着各种琐事也没有经常见面。
现在再有一个表哥带了表妹回家。
“我还有十天假期……”和渌宝小心翼翼开口。心里却得意非常。
凭什么,和渌宝要跟着袁物为的档期走。
叫他大王,不表明她只能是小小跟班低眉顺眼。
再下去,宝少连翩翩风采都要丢失,这可不行。
袁物为行走江湖多年。
若不是……
如果……
当初……
也许……
可能……
假如……
……
而名人都讲过,想假如~~5555~~~~~~是最空虚的痛。
到了今时今日,袁物为闷痛起来。
突然发觉自己一点也不明白所谓江湖。
这江湖,究竟多大,多深不可测。
曾经他想,江湖很大,巨大,各色人等,然万变不离其宗,归类之后,总是可控。而所谓江湖强人,不过如北。
如今他想,江湖不是那样。
江湖再大,大不过一个游泳池。然而……就这一池江湖中人,其中强人,皆难以面对。
强人表哥乔酝。不需正面交锋已让胸闷无语至此。
而最强强人,和渌宝,前有悔过书此绝招,剑走偏锋,却还偏偏显得合情合理;再有媲美专业人士的演技,入戏之快让人生命无法承受;再有无敌太极,推来托去,还让人无从抱怨。
天下风云出我辈,然一入江湖不由己。
可大王既然是大王,难道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