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这会儿一门心思想打扮一番,好去见王善,因此丝毫没有留意身后的小红眼神阴鹜。
“姑娘,你这个时辰费心打扮,难不成是想去找王管事?”
正对着铜镜使劲往脸上敷粉的如花闻言,张口便道:“还真是让你说着了!方才对屋那个小丫头告诉我王郎跟那丑婆子又拌嘴了,王郎气的自己一个人在正房歇下了!好妹妹,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这个时候过去,王郎一准心中欢喜!”
“哦,原来是这样,那姐姐你去了打算说什么?”
如花拿起一支银簪子往鬓发上插,自然道:“当然是说本姑娘的事!那丑婆子根本不懂男人的心,男人都是要哄得,哪里能跟他们正面扛!待会儿我去了只要小意儿安抚王郎一番,定然哄得他心甘情愿为我做任何事!”
“姑娘,你说的‘任何事’都包括什么事?”
这一次,正要拿起一串珠花往发间比划的如花终于察觉小红有些不对劲,遂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她身前,一把拉起她的手道:“小红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说话一直怪怪的?是不是这一晚上折腾的太厉害了?”
小红打量着她一脸关切的表情,忽然咧嘴一笑:“可不是嘛!怪我那会儿贪凉,喝了不少井水,真真把我折腾的够呛!”
如花见她又恢复以往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由暗道自己多心,有些随意的安抚道:“委屈妹妹了,你放心,等我这次拿下了王郎,说动他休了那个丑婆子,再扶我为正室,那这王家还不是咱们姐妹说的算!”
最后,她又轻拍了拍小红的手,脸上挂着笑道:“还有妹妹你的事,姐姐到时一定让王郎给你许个最好的人家!就上次咱们说的上州老爷家,姐姐呀怎么着也得保你做个一等的姨太太!”
说着,她还状似亲昵的伸手轻点了下小红的额头,这才又回去接着打扮自己。
“那就多谢姐姐了!”
几乎是自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小红便一声不响的退了出去。
如花只当她又往净房里跑,便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暗骂了声“晦气”,又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戴哪只钗、抹多厚的粉上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终于对铜镜里的自己觉得满意后,才停下手。
她高兴的站起身,一脸得意的欣赏着自己这一身艳丽妩媚的打扮,心中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见时辰不早,她也不想再多耽搁,便兴冲冲准备去见王善。
可就在她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忽然发现房门好像自外面被人锁住了一般,根本打不开!
她连着试了好几次,那两扇门依旧纹丝不动,顿时有些着急起来,心里暗道难不成是小红那死丫头在外上了锁?
可是不对啊,这深更半夜的小红上哪里去弄门锁?再说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锁头钥匙现在都由丑婆子管着,她若把门锁住,那自己又怎么进得来?
如花压低着嗓子又喊了两声,还是没人来应,至此也不敢再大声,唯恐会把正房和对面东厢里的人都吵醒,那她今晚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就在她耐心告罄之际,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小跑,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开门声,如花忙低喝道:“小红,你死哪儿去了?怎么把房门给锁上了?”
她话音才落,房门便被打开,露出小红笑嘻嘻的脸:“对不住了,姑娘,方才我去茅房了,刚刚我出来时,正好看到廊下有好大一只耗子穿过,今夜有风,门关不住,我怕它顺着门缝钻进屋里吓着你,就找了条绳子把门环绑住了!”
如花闻言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有些怀疑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小红习惯性的翻了个白眼,满脸不乐道:“这还能有假,要不是我今儿晚上进进出出的,不能落门栓,我何苦费这个劲儿!再说,我这前前后后也没耽误多久嘛!”
如花再次细细盯了她一会儿,发现她还是那副堂而皇之摆脸子给自己看的德行,这才稍微安心了些,最后仍不满道:“那你也该跟我说一声!我告诉你,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肯定要生气的!”
小红见她真的动了怒,倒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有些不情愿的赔不是道:“知道了、知道了,姑娘,我下次一定注意!”
如花最终确定她没什么异样,便不再理她,径自出了西厢,往正房王善的卧房走去。
小红目送着她的背影,一双不大的三角眼里透出了几分冷意。
如花来到王善房门外,先是侧耳听了听,之后轻扣了几下小巧的门环,紧贴着门缝娇滴滴的小声喊道:“王郎、王郎?我是如花啊,你可曾睡下了?”
屋里一阵静悄悄,如花便又低声喊了两句,可是里面始终鸦雀无声,没有半点回应。
如花不由蹙了蹙眉,心里暗骂这人睡的太死,正想换到前窗的位置再试上一试,不想屋里忽然响起王善有些粗砺的声音:“如花,我睡下了,你有什么事明早再来吧!”
如花原本正惊喜,结果一听说要她明早再来,便有些不乐意,连忙半是撒娇、半是诱哄道:“王郎,人家是真的有事想跟你说,你就放我进去吧!难得咱们俩好久没在一处说说话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奴家吗?”
这声音娇媚入骨,语调不紧不慢中带着几分挑逗意味,这可是她如花在万花楼里便十分擅长的功夫,靠这一招不知收服了多少男人的心!
可屋子里静默了一瞬,王善的声音却越发冰冷了几分:“你莫再啰嗦,这会儿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如花一僵,她还从没听过王善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一时也不敢再纠缠,只得勉强道:“王郎,我明白了,可能是今儿你太累了,那奴家就先回去了,等明儿什么时候你得了闲,奴家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