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和以前一样的你一句我一句的逗着嘴,顺儿在后面捂嘴笑。
他虽然是姬小童的医童,两人年纪也差不多,他也订了亲,年底就迎娶。对两位已婚人士的带点颜色的斗嘴,听得津津有味。心里还有点小小的憧憬。
说说笑笑就走过麦子地头玉米地头。走过姬老爷家盛老爷家的已经开了紫色花的苜蓿地,苜蓿早已老了,还没收割。
眼看就到了自家门前,姬小童还一起前往,麦穗儿这才醒悟过来,停下脚步惊喜的问:“童儿大夫,你该不会是正要去我家吧?”
姬小童轻轻一笑:“都到了这里,你说呢?”
“还真是啊,这么巧。”麦穗儿毫不掩饰脸上喜悦的表情:“童儿大夫,看来真的要给你送块匾额了,医德高尚,悬壶济世啊。”
姬小童一点也不谦虚:“早就该送了,只可惜只闻其声不见其匾啊。”
“不要着急,很快的,估计到你八十岁,怎么也送来了。”
顺儿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瞧,顺儿都听明白了,一定送的。”
麦穗儿家的大门关着,隔壁麦姜氏家的开着,门口麦姜氏,麦花儿正在纳凉,每人手里拿着一只鞋底子纳着。
远远的看见三人走了过来,麦姜氏微微眯起了倒三角眼,旁边麦花儿也斜起眼睛看。
看着麦穗儿姬小童说说笑笑的走来,不时的大笑几声,惊飞成群的麻雀。
麦花儿小声骂了句:“真不要脸,都成亲了还这么风骚。丢人现眼。”
麦姜氏狠狠地紧了紧手上缠的麻绳,跟着说:“就是天生的,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就和和这个姬小童眉来眼去的,现在还是贼心不改。可惜了红院那么好的家业。”
麦姜氏本来想说麦穗儿身在福中不知福,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麦花儿都二十多了,还待字闺中。她根本不敢提给她找婆家的事儿。平时说话都是顺着她的话茬来说,怕那句说到她的痛楚,让她不高兴。
对于这个大女儿,她一向宠爱。一点办法都没有。
麦花儿斜着眼睛一直等麦穗儿姬小童来到门前。
对于麦穗儿的恨已经深入骨髓,只要看到她出现,她就热血沸腾。
她早已对麦穗儿毁了她以前的婚事不那么耿耿于怀了,她是恨自己眼拙,有眼不识金镶玉,活生生的将一个谪仙般的盛公子双手推给了她。
这些天来她很热衷的追逐着盛夏,早守晚堵的,可惜就堵见了几次,他都很礼貌地对她点头微微一笑,一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倒让她更加的信心满满。
对盛夏越是期待。对麦穗儿越是仇恨。
“婶娘,大姐,做针线呢?”
躲是躲不过了,绕也绕不过,麦穗儿便带着敷衍的笑打了声招呼就敲起自家大门。
“谁啊。这么晚了。”
里面传来麦宝儿的声音。
看来这个宝儿不错,还在家陪着奶奶姐姐。
麦穗儿脆生生的答应一声:“是我,你三姐。”
门开了,麦宝儿热情的将姬小童请进家门。
“宝儿,过来。”
刚要关门,麦姜氏在一边小声而神秘的喊他。、
麦宝儿犹豫了一下,这几天他心里很不舒服。娘给二哥成个亲,不让奶奶三姐参加,他觉得娘已经彻底的将他分了出去,将他当做二门的人。
但凡顾忌一点母子之情,怎么这也得给儿子一个面子。奶奶三姐现在可是他家里的人,排除她们就是排除他。
所以自从那天帮完忙。他就没过去。
“宝儿宝儿,过来一下。”
麦姜氏又很小声的叫了一声,麦花儿也在一旁叫。
麦宝儿这才极不情愿的出了大门,磨磨蹭蹭的来到麦姜氏身边问:“喊我做什么?”
他问得很直接,称呼都没有。
麦姜氏有点不适应。麦宝儿上过学堂,一向很懂规矩,平时见她不喊娘都不说话。
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麦宝儿,有点不高兴的说:“宝儿,你这是怎么了?这才过去几天啊?就不打算认娘了?连娘都不叫了,是哪个瘸腿的麦苗儿教你的吧?真是跟上好人学好,跟上神婆子跳大神。”
麦宝儿不满的看着她,不等她说完粗鲁地说:“什么事儿,快说,家里还有客人呢。”
麦姜氏忽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客人?什么客人啊,是野汉子吧。宝儿我可告诉你,现在你可是一家之主,不要让两个女子坏了门风。”
麦宝儿一听脸都气红了,以前的不说,自从他搬去隔壁,姬小童姬小大夫每隔几天就来给奶奶看眼睛,给三姐看腿,每次来都有医童顺儿相陪。
而且每次看病他几乎都在跟前,姬小童为人很亲和,也很耐心。奶奶的眼睛现在已经能看见近距离的东西,生活完全自理。
三姐的腿也控制的不错,虽然样子不好,只要不变天也不疼。
所以他很没好气的看着麦姜氏:“别没事找事儿,瞎嚼舌根。人家姬小大夫好好的来看病,听听你都说成了什么。”
说完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真是不可理喻。”
麦姜氏瞪大一双三角眼,愣了。
身边的麦花儿见娘亲气的脸色变白,很是深沉的笑了笑,安慰她:“娘,你跟他计较什么?他早就跟麦穗儿是一伙的了,要不麦穗儿死乞白咧的要宝儿。”
麦姜氏狠狠地说:“真是白眼狼,他可是老娘我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怎么长大了就成了别人家的了。”
麦花儿讽刺的看了麦姜氏一眼,起身说:“这还用说,都是那两个不要脸的给教的。宝儿还小,有点好吃的好穿的,哄一哄,就成了人家的了。娘,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这不还有我呢吗。女儿一辈子不成亲,守着娘。”
麦花儿说的很动听,麦姜氏却听得很不舒服。
女大当嫁这是恒古不变的自然规律,这么大的姑娘不出嫁守娘,这是什么礼数。
再者说,她那里有那么孝顺,平时一把活儿都不知道忙着做。
但她还是很感动的看着麦花儿,说:“花儿啊,娘知道你孝顺,进去吧,天晚了。”
麦花儿将手里的鞋底子塞进麦姜氏手里,有点阴险的说:“娘,你先进去,我去这边看看去。”
说完不等麦姜氏发话,进了隔壁破旧的大门。
麦秦氏的屋子里,姬小童坐在炕沿,翻起麦秦氏的眼皮,顺儿在一旁,很认真的听着。
姬小童边看很快的说出几样药,顺儿一一重复一遍。
看完后姬小童又让顺儿背了一遍,这才说:“就照刚才那个药方,抓上六服,以后就不用吃了。隔上个一个月我再来看看,看需要怎么样调理一下。”
顺儿忙着从背来的医箱里抓药。
姬小童又帮麦苗儿看了看。
开好药方,他坐在炕沿,麦穗儿忙泡了一壶茶,宝儿在一旁陪着。
姬小童便对着麦秦氏大声说:“麦家奶奶,你们的病还都控制的不错,尤其是麦家奶奶,能看见东西都是少见的,我爹说,他还没见过像奶奶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眼睛恢复得这么好的。”
麦秦氏听姬小童说她恢复得好,咧开没牙的嘴笑,嘴里连连说:“这都是大夫看的好,以前啊我老婆子不管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都是黑的,前面有东西黑的重,没东西一片黑。现在都能看见有颜色的东西了。宝儿啊,你要替奶奶好好感谢感谢大夫啊。”
自从宝儿搬了过来,麦秦氏便有了精神。
麦宝儿忙答应着,请姬小童喝茶。
麦穗儿便说“童儿大夫,既然我奶奶都说了,改天找个时间,我做点家常菜,请你赏脸过来坐坐,我们这小家小户的,也没什么好饭好菜,不过我今天发现了个好东西,榛菇。我给你做小鸡炖蘑菇,包你吃了一次想两次,吃了两次想三次。”
姬小童笑着推辞:“麦穗儿,算了吧,等你的饭。我看得到八十岁,我给你们看病也有些年头了吧,一块匾额都没送来。”
麦穗儿笑着说:“那不一样。匾额那东西分量太重,的谨慎。这一顿饭简单,你要觉得不保险,我们就将日子定下来。除了集日,什么时候都行。”
姬小童见麦穗儿坚持,便约定十日以后,由麦宝儿相陪,他来带酒。
定好日子,姬小童便带着顺儿先走了。
送走姬小童,麦花儿这才笑的倒三角眼成了眯眯眼,她看着麦苗儿说:“苗儿啊,不是姐姐说你,这宝儿搬进来了,家里有就有了主事的男子,以后做事儿要守本分,不要让人说话。”
麦苗儿睁大眼睛,不解的看着麦花儿,对于这个大姐,她还是仰望着。
好半才问:“大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麦花儿便将声音提高一度,皮笑肉不笑的说:“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人家姬小大夫是有头有脸的人,咱们麦穗儿也是成了亲的人,这样勾搭男人,传出去我们宝儿还怎么做人。”
麦苗儿没想到麦花儿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气得张着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