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明瑾曦所料,沈放因受被门口的尸体惊吓过度,连续几天称病不出之后,就有人上折子说沈相是因京都府尹处置不当给气病的,当治府尹驭下不严,破案不力的罪;又有人上折子说,早立太子,早安国本;倒是没有人提起二皇子毒杀案。
“看着吧,要求立太子的折子会越来越多,沈放以为只要大皇子册封了太子,至少太子成年之前皇上就动不得沈家了,他以为皇上需要沈家人来牵制裕王与雍王等韩家直系亲王。”乌先生悠然道。
明七道,“理当如此,皇上只这一个儿子了,若皇上在太子成年之前就驾崩了,太子没有外家扶持,裕王与雍王就更方便行事了。”
明十一也附和道:“是这话,到那时傻瓜才不夺位呢。”
“两位先生错了,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大皇子没有外家扶持反倒是最安全的,裕王与雍王那点子实力与整个大周朝比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若大皇子一直依附沈家,不但断了其他人投靠依附他的念想,还会给裕王与雍王谋反的借口,毕竟大周朝姓韩,不姓沈。若大皇子没有外家,那么大周朝除了裕王与雍王两派人马,其他人都有可能为他所用,毕竟他才是正统的天子血脉,不二人选的未来皇帝。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我们忠义候府,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是选依附沈家的傀儡皇帝,还是选为韩家人出头的裕王或雍王?”
“这个……,这个还真不好选!”明七抓了抓脑袋苦恼地说道。
“连你们都知道不好选,何况我们这些与韩家沾点边的人?怎么选都不对,我们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家又没有资格保持中立,非他即彼,否则立刻招来两边的忌恨,到最后还是死路一条。另外还有夏家,孟家,这些皇帝的直系姻亲,他们又该何去何从?所以沈家不灭,将来大周必乱!”
明十一兴奋地说道:“小主子的话我明白了,皇上是想让大皇子成为大家的太子,而不是沈家的太子。”
“十一先生真厉害!一点即通!只不过我们都能明白的事,沈放自然也清楚得很,他不肯束手待毙也是正常的。阴险的皇帝在背后搞了这许多破事出来,目的就是想将我母亲留在宫里做人质,让我们忠义候出手收拾沈家,只不过我们忠义候府也不是那么好随意摆弄的,皇帝想不给我们好处就让我们给他卖命也是不可能的。”明瑾曦信心十足地说道。
冷不防乌先生补上一句,“你想好要什么好处了?”
明瑾曦一愣,“我想让我父亲回京都与我们团聚,不想再让他征战沙场!”
“这算什么好处?皇帝巴不得忠义候交出兵权,解散明家军,你没看漠南军中那几位将军,起码有一半是皇帝派去的?就等着忠义候主动交权,一个没有实权的候爷将来还有何资格与他谈条件?能保住命都不错了!”乌先生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明瑾曦。
“先生的意思是?”
“长公主的封地在山西,离京赴太原有先例可循,忠义候自请调任太原总兵!”
“可是山西自古苦寒,人口不过二十万,东有鞑蛮,南有苗人,不时越境骚扰,我父亲去了不是一样要上战场么?况且我母亲肯定受不了那里的气候,要不然我父亲早让她去山西了。”明瑾曦觉得这实在是一个馊主意。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皇帝年事已高,京都早晚会掀起皇权之争,不如趁早抽身,从前忠义候不是不愿意你母亲去山西,而是去不了,皇帝怎么可能让带兵二十多万的将领的家眷离开京都?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行!若是忠义候肯交出漠南兵权,去做一个才一两万人马的山西总兵,这个顺水人情皇帝还是有可能做的。”
“可是……。”
乌先生继续说道:“还有一样好处,你父亲的老部下也可以带去山西安置,否则那些为朝廷征战一辈子的忠勇之士落入别人手中,会是什么下场,明七与明十一应该最清楚。”
明七与明十一一脸激动,“好女不侍二夫,好男也不事二主,如果候爷真的扔下我们不管,我们也不可能再得到别人的信任与重用,早晚不是死路一条,便是散伙。”
“候爷与我相交莫逆,我乌宁俊一生最佩服的就是忠义候这样的精忠之士。漠南如今已经平定,起码十年内匈奴人不敢再挑起大的战端,忠义候这样良将是不可能甘心自己被当成良弓藏起来的,良将本就是为战场而生的,让候爷从漠南战场到山西战场,才是良将最好的去处,郡主想一家团聚,不一定非要在京都,若将山西经营好了,那也可以是明家的万世基业。唉,这话我早就想提醒候爷了,谁知皇上倒比我快了一步,提前动了手。如今之计,只有照长公主的意思,让忠义候暂缓进京,直到我们与皇帝谈好条件。”
明瑾曦沉默半晌,“这是我父亲与母亲的事,得问问他们的意思!”
五天后,二皇子毒杀一案第二次在凤栖宫审理。
原班人马,只不过被审对象换成了长公主。
“恳请皇后娘娘为长公主赐座!”沈妃一见长公主进来,如同换了一个人,不但起身笑脸相迎,还为她求座,这是吃错了药?
明瑾曦毕竟还太年青,当场被沈妃的大变脸给镇住了,皇后仍然一脸庄严,只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婉贵妃是陪审,既然婉贵妃如此说,那就给长公主赐座吧!”夏后吩咐道。
直到曲麽麽扶着一脸淡然的长公主坐到一张软凳上,明瑾曦才警惕起来,反常即为妖,如今沈妃便是最大的妖,当小心谨慎。
“长公主,你对二皇子吃了你的汤品毒发身亡,且你的贴身麽麽也当场毒发,有何话说?”夏后例行公事地问道。
“回皇后娘娘,我没有下毒害二皇子,至于宋麽麽为何当场毒发,我也不知情,请皇后娘娘,婉妃娘娘,还有两位大人明察秋毫。”长公主的语气更像是在背书,让明瑾曦突然有身在戏台上的感觉,果然是年少道行浅,勘不破这些弯弯绕。
“臣妾以为这个宋麽麽毒发得很不合常理,长公主可发觉这宋麽麽平日里有何异常之处?”这话居然是沈妃问出来的,太不可思议了。
连长公主波澜不惊的眼神中都掠过一丝讶异,明瑾曦更是目瞪口呆,这沈妃在抢她的台词。
“宋麽麽是我身边最得用的,也是最信任的,有没有异常我倒真没有留意。”长公主实话实说。
“郡主这几天也没有调查这宋麽麽?”沈妃又热心地转向明瑾曦。
“回贵妃娘娘,调查是调查了,只是这宋麽麽的儿子一家人都被灭了口,宋麽麽的丈夫郑海失踪,我们如今正在极力寻找郑海。”明瑾曦傻傻地回答。
沈妃大喜,“皇后娘娘明鉴,长公主一定是遭人陷害了,要不然这宋麽麽一家人怎么会被人灭了口?定是想掩盖些什么,两位大人见多识广,你们看这里面有没有问题?”
皇后娘娘显然也与明瑾曦母女一样,有点无所适从,明瑾曦在家想好的对策在此时居然完全找不到使用对象。
曾张两位大人见皇后没有反应,也不敢太明显的表态,只好两边不靠地回答,“回贵妃娘娘,这里面的确有蹊跷,只是现在死无对证,我们也不知道这个宋麽麽的死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不过长公主的确没有害二皇子的必要,更加不太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毒杀皇子,这太不合常理,所以长公主也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
“长公主当然是被人陷害的,长公主仁慈敦厚,这是大家有目共睹之事,她是大皇子与二皇子的亲姑母,历来对这两个侄儿关爱有加,说她毒害了二皇子,我第一个不相信!”沈妃义愤填膺地说道。
曾张二人吓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贵妃娘娘说得极是,请皇后娘娘定夺!”
明瑾曦觉得有点不太真实,从现场情形看,只要皇后点头,母亲就可以脱身了,只是皇后会怎么说?
皇后神色不定地低头看着手上的茶怀,原本以为沈妃会往死里踩长公主,就象前再次交锋一般,只轻轻一句便将明瑾曦母女吃得死死的,按常理这最后一回短兵相接的审理,沈妃不与明瑾曦掐得你死我活,绝不轻易罢手才对。
没想到的是这沈妃一上来便大反常态,竟然积极为长公主脱罪,还将球踢到她面前来。
她若说长公主无罪,那天在现场目睹了事情经过的宗亲们怎么想倒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事有皇上参与,皇上现在很明显暂时不想让长公主脱罪。她若是坚持长公主是凶手,忠义候府肯定会怀恨在心,夏家要想再拉拢忠义候就困难了。
看来是沈相那老贼给沈妃出的点子,这是反将皇上一军,沈家当初利用长公主成功毒死了二皇子,同时拉长公主下水,没想到反给皇帝钻了空子,皇帝竟然利用忠义候府来对付沈家,想必此时沈放已经回过味来,立刻改变策略极力为长公主脱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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