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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马蹄酒
只是皇帝没想到，自己下的这一个圣旨，竟将曾经宠爱过的美人逼上了死路，自己，该是后悔的吧。{{}}
皇帝一下没有撑住，瘫坐到了地面上，他抓过陈乐的手，却被梓阔狠狠地打开，皇帝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梓阔。
梓阔怨恨地看着皇帝，嘶哑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传了出来：“是皇上害死了美人，皇上好狠的心，竟逼着美人去死，皇上好狠的心啊！”
“朕什么时候逼死她了？”
“皇上不该下旨褫夺美人的封号，不该贬美人去冷宫，如果皇上没有这样说，皇后就不会赐下马蹄酒，也就不会有机会在酒里下毒，毒死了美人！”
梓阔的双眼如焰火般猛烈燃烧着，看着皇帝的目光几乎将他灼伤，灼透。
皇帝摇着头，为皇后开脱，道：“不会的，不会的，皇后不会是这种人，她不会在酒里下毒的，如果皇后想要陈乐的命，机会多得是，不会选在这个时候的，不会的，皇后不会的。”
“呵，皇上，”梓阔耻笑一声，“你以为，你的皇后有多好吗？她是个蛇蝎女人，一步一步设下陷阱，将美人一步一步引了进去，直到要了美人的性命。皇上，现在美人已经死了，皇后可还活着，你可以看看，到底谁是赢家，谁是输家。”
皇帝错愕，仍是不愿相信梓阔说的话。
梓阔猛地站了起来，陈乐的身体再次摔在地上，皇帝抬起头，望着梓阔的眼神有些迷茫，他看到梓阔的眼里流露出很多的情绪，有愤怒，有怨恨，有自嘲，有歉疚，有激动。
他看到梓阔最后看了一眼陈乐，绝望地高喊了一声：“皇上不信奴婢之言，奴婢唯有以死明志！”
话音未落，皇帝已经眼睁睁地看着梓阔的额头撞在了粗大的红漆柱了上，他听见了头盖骨碎裂的声音，看着梓阔无力冰凉地贴着柱子摔在了地面，流下一地的腥红。
梓阔的眼里糊上了鲜血，嘴角勾了起来，她的嘴唇动了动，说着：
美人，奴婢下来伺候你了。
微风微微略过，拂起一缕青丝，夕阳无限美好，霞光栖落，倒映下一片辉煌。
从天下飘下零零星星的几粒雨点子，被一只纤细的小手接住，随之一只稍大些的手掌覆上小手，盖住那几粒雨点子，将它们融成温水。
“母妃，这一役，可满意。”小手的主人轻声得意地说道。
大手紧紧地握住小手，抑制着满心的欢愉，将女儿紧紧地拥在怀里，附着她的耳朵很轻很骄傲地说着：“满意，母妃为有你这个女儿而感到骄傲。”
“可我不满意。”江姝华挣出自己的手，走下台阶，转过身，坚毅地看着屏夫人，说道，“我不满意，虽然和我料想的结果相接近，可我就是不满意。”
屏夫人两步走到江姝华的身前，忙捂住她的嘴，脸上有些惊慌：“可不要这么说，被她们听见了可就功亏一篑了。”
江姝华拨开屏夫人的手，看着她的双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以为然。
“母妃，你觉得，这些小角色会是我的对手吗？一群虾兵蟹将，除了会洒水扫地，端茶送水，能有什么用处。对于我来说，这些人，不过是我的垫脚石，无论生死，也得给我乖乖地躺下，让我踏着他们的身体，一步步走上巅峰。”
“那便好，我的女儿，是最棒的。”
屏夫人将江姝华鬓角的长发别到耳后，欣慰地说着，江姝华心知，这场由自己主导的生死之役，自己已是大获全胜，可她就是不满意，上天给了她一个这样好的机会，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去呢。
皇后虽然没有命人在马蹄酒里下毒，但是有那么多人看到，那酒是皇后亲口赐下的，是显仁宫的二等女官辛宁领着人送过去的，看着陈乐一仰而尽的，更有梓阔以死明志，现在，已经将毒死陈乐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了皇后，任谁，能不信呢。
江姝华攀下一枝长在墙缝之中的枯草，在掌中研磨，直到磨成一抹细尘，飘然于地。
“这件事，不会就这样明了。”
当天夜里，陈明德便得知了女儿被皇后毒死的事，当下，便是一个踉跄，他的眼前发晕，几乎摔倒在地，管家陆绅扶住陈明德，扶着他坐到铺着羊毛毡的地上。
陈明德坐在羊毛毡上，一手抵着冰凉的地面，一手搭在大腿上，紧紧地握成了拳，他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喜，看不出怒，可他这个样子，却让陆绅觉得很可怕，一句话都不敢说，一个声也不敢出。
“你退下。”
陈明德的声音无波无澜，好似往常。
陆绅不敢再逗留，应了一声，便快步退下。
陈明德坐在羊毛毡上，静静地，一声不哼，他的耳边似乎传来女儿小时候的笑声，正哈哈哈地笑着，明朗稚嫩的笑声就围饶在他的周围，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发出笑声的方向。
“爹，爹，爹。”
五岁的陈乐伸开双手跑向陈明德，甜甜地叫着爹。
陈明德缓慢地站起来，僵硬的脸有了一抹温和的笑容，他一步步地走向陈乐，看着女儿展着开双手，小跑着奔向自己，从五岁，到九岁，十三岁，到十六岁，十九岁，再到二十六岁，陈明德也展自己的双臂，他要拥住女儿，紧紧地拥住，不再放开。
他拖动一步，陈乐跳着扑向陈明德，甜甜地叫道：“爹。”
陈明德拥住女儿，却是将一团雾气打散，他抱了一团空气，陈明德怔了怔，看着眼前散开的雾气，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爹。”
二十六岁的陈乐站在柱子那儿，笑得眉眼弯弯，朝着陈明德招手。
陈明德跑了过去，想抱住女儿，却只抱住了柱子，他带着哭音痛苦地叫着：“乐乐，乐乐，是爹对不起你，是爹对不起你啊。”
陈乐站在陈明德的身后，她悬浮在半空，伸出右手，想要搭在父亲的肩膀上，却穿了过去，她难过，想哭泣，却没有泪水，空有难过伤心。
陈乐呢喃一声：“爹，错的是我，不是你。”
陈明德的身子猛地一震，猛然转过身，看着与自己对视的女儿，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去握女儿的手，却穿了过去，他看着女儿的鬼魂，眼水流满了整张脸庞：“女儿，乐乐，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变成鬼了，怎么会这样，乐乐，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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