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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皇上啊
耳中突起一声刺痛的嘶鸣,打破了眼前的水镜,花长雪扶住门扉,手背一抹额头,竟是一头密集的冷汗,再看自己的双手,竟抖得厉害,不是害怕,不是恐惧,是一种奇异的激动,兴奋,却又不知激动的是什么,兴奋的是什么。{{}}
过了好半晌,花长雪的手才静下来,抬头一看,梓阔还跪在显仁宫的大门外,正倔强地挺着身子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她衣襟上的鲜血已经不再新鲜,变成了难看的深色。
晓颜端着热水进来,看到花长雪的视线停在梓阔的身上,也放眼过去,对梓阔从鼻孔深处哼了一声。
花长雪走过去,成人一半身高的花长雪站在梓阔的面前,比跪在地上的梓阔高不到哪里去,再加上梓阔的身子挺得极直,下颌微微抬起,基本上,已经和花长雪平视了。
南生紧紧地跟在花长雪的身后,看到梓阔如此不知礼,喝道:“还不拜见太子妃。”
花长雪一抬手,制止了南生接下去的话,对着梓阔说道:“母后现在昏迷不醒,你的罪责可不轻。”
梓阔深深一叩头,道:“奴婢自知,这一回,一定是在劫难逃,奴婢只是想请皇上去一趟长禧宫,看看美人,哪怕只一眼,也是好的啊。”
花长雪看向梓阔,说道:“这是显仁宫,是母后的宫所,你要找父皇,还是去瑜景宫吧。”
梓阔抽泣一声,满腹委屈都倒了出来:“太子妃,奴婢已经去过瑜景宫了,还去了温饬殿,又去了雍华宫,都慢了一步,现在夜幕降临,奴婢知道,这段时间,皇上一定会来显仁宫,奴婢就斗胆,跪在此处,等候皇上的到来,求皇上开恩,去看一眼美人。{{}}”
花长雪脸上的表情逐渐僵冷下来,眼里像藏了冰凌,看着梓阔都似在割着她的身体。
梓阔惊异地抬起头来,当梓阔的视线对上花长雪的双眼的时候,花长雪才发觉,自己注视梓阔的时间太长,双眼带刺,紧盯着梓阔的头顶,竟是一语未发。
花长雪微微闭眼,隐去凌厉,复而张开双眼,竟带了一丝柔和,她轻轻地说道:“你先回去吧。”
瑜景宫是皇帝理政及小憩的宫殿,或者皇帝没有性致,不想宠幸哪位宫妃的时候,就会在瑜景宫睡下。
在瑜景宫的外面,种了一溜清一色的桃花,榆叶梅,绛桃,垂枝碧桃,山桃,撒金碧桃,绿花桃,紫叶桃,不过,现在正值寒冷的冬日。
十二月尾的桃花树只有光秃秃的枝丫,深黑色的树皮,被风霜岁月刻画出浅浅的纹路,像经历沧桑的老人,守着这一方土地。
皇帝有一次对着桃树说了一声“光秃秃,似荒沙”,就被高文殊给记在了心上,趁着皇帝睡了,招集了百来名内侍宫女,用光滑的锦锻做了上万朵桃花,有花苞,有盛放,有半放,甚至还有半枯,如梦似幻,都给系到了桃树的树枝上。
除了桃花,还有桃叶,等到皇帝穿戴好上玄下的冕服抬步走出瑜景宫殿的时候,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百花开,皇帝怔了半晌,直觉自己恍如梦中,指着粉红一片的桃花哑然了好半天才会说话。
而现在已经入夏,高文殊带人系上的桃叶都被真桃叶给替代,至于假的桃花,也没有解下来,以至于现在瑜景宫似春日那般,花开满枝,繁茂地坠了下去。
瑜景宫外守了一圈羽卫军,个个身着银色的鱼鳞铠甲,右手握着云头刀的刀柄,脸上肃穆冷毅,面无表情,头发一丝不苟地绑在红褐色的带子里,高高束起的头发上插着一根雉的羽尾,表明他们是羽卫军的侍卫。
翟兆先一路小跑着,跑到瑜景宫门口,徐浣瑞伸手一挡,翟兆先就被他给拦下了,翟兆先的脸上都快急得长皱纹了,忙朝着徐浣瑞一拘礼,道:“皇后玉体有恙,奴才来请皇上。”
徐浣瑞半分没有犹豫,朝着翟兆先伸出手来:“手牌。”
瑜景宫不同于其他的宫所,除了皇后亲来,否则,任何一个要见皇帝的宫女或内侍都要出示手牌,而夫人及夫人以下的想见皇帝就一定要经过通报。
翟兆先来请皇上,就必须要有皇后给他的手牌,可这手牌就那么一块,皇后收着的,现在皇后昏迷着,翟兆先怎么会有,自然是拿不出来了。
徐浣瑞见翟兆先一脸为难,就收回了手,看也不看他,淡淡说道:“宫中规矩,没有手牌,不得入内。”
翟兆先急得团团转,又不能硬闯,只好赔着笑脸说道:“徐副统领,我是皇后身后的詹事,咱们平日里打的照面虽然少,可也是相识的呀。你就给奴才一个薄面,让奴才进去,或者你派人进去通禀皇上一声,就说奴才在此侯着。”
徐浣瑞瞥了他一眼,挥了挥手,招过来一名侍卫,示意他去禀告皇帝。
侍卫跑得飞快,没多久就站在瑜景宫殿的门外十米处了,高文殊抬眼就看到了他,走上前去,问道:“何事?”
侍卫道:“显仁宫的翟詹事在宫外侯着,说是皇后玉体有恙,来请皇上。”
高文殊半转过身子,看到在宫门口来回踱着步的翟兆先,朝着他挥了挥手,翟兆先的眼直往里面瞅,此刻看到高文殊与他打招呼,自然是喜不自胜地挥手回应起来,差点冲进去,要不是徐浣瑞那充满杀意的眼一瞪,翟兆先估计就冲进去了。
跟老朋友打完招呼,高文殊让侍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这才走到殿门口,说道:“皇上,翟詹事来禀,皇后玉体有恙,请皇上回显仁宫。”
话音未落,就听见里面一阵翻腾,似是长案倒地的声音,还有铜炉坠地的声音,还有,应是摆于长案上的奏章,随着长案一块儿摔到地上面的声音,高文殊竖耳细听,慌乱的脚步声逐步接近殿门。
“吱哗”一声,瑜景宫的殿门被皇帝一把拽开,皇帝冲到高文殊的身前,忙道:“皇后怎么了?”
“奴才也不知,是翟詹事过来说的皇后玉体有恙,皇上,您回吗?”
“摆驾显仁宫!”说着,皇帝已经跑出去了。
“备辇!摆驾显仁宫!”高文殊一面高声唱报道,一面追上皇帝。
花长雪让梓阔回宫,可她不愿离开,她使劲地摇头,额头磕到地面,将地面上的裂纹都映入了血丝,一道道的纹路蔓延开来,呈现一个干枝树冠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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