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衣失踪了,这次失踪和之前的失踪有所不同。
花长雪坐在床榻上,背倚在木墙上,双眼无神,眺望着窗外的绿色,苍翠欲滴,似翡翠似玉石,露珠淌在上面,似透明一般。
已经过去一天了,蝉衣还不回来,花长雪垂下头,看着自己白得近乎透明的手,犹记得,蝉衣的手也是白得近乎透明,纤细修长,美丽得不可方物,再看看自己现在的手,和蝉衣的真像。
菀儿没有让花长雪再等下去,七日时间一到,来接花长雪的下人侍女就到了,他们站在巨大的灌木叶子后面,静静地看着三步一回头的花长雪。
她的身上还穿着蝉衣送给她的留仙裙,裙身从藕色渐变到桃色,轻轻柔柔地似波纹般浮动,宽大的袖口以银线绣了一圈羽毛,腰间只是松松地束着绦带,长长的裙摆迤逦于地,撒下一片流光溢彩。
马车带着花长雪回到丞相府,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看到菀儿掀开马车的帘子,想一睹丞相府二小姐的花容月貌,却不想,看到的却是戴着帷帽的少女,虽然衣裙看着不错,但是看不到脸蛋,便只有唏嘘着散开了。
花长雪去见老夫人的时候,她正跪在蒲团上念经,念完了之后问了花长雪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让她回房休息了。
游廊上,花长雪不止一次地抬头看天,唇畔扬着微笑,想着这几日短短的自由,想着那个年纪比自己大那么多却会对自己撒娇的妖怪,蝉衣。
华亭山顶,朝华初升,金茗光晕穿过零星的嫩叶洒下一地斑驳,一棵三人合围的桃树底下,有两个身着锦袍厚裘的身影,一个是面色苍白眼底却映着满足微笑的花翎羽,一个是面容憔悴眼眶湿红的雅鱼。
花翎羽靠在雅鱼的身上,双眼痴迷地看着正逐渐升起的朝阳,这是早春的朝阳,那么耀眼夺目,美丽绚烂,无论什么光芒都无法遮挡住,无论什么阴黯都会变得晴朗,让人无从抵挡,这份光华。
云绻雾绕中,连呼出的氤气都飘荡起来,薄薄透透的,驾着温和的微风,变幻着无穷的模样,逐渐消弥。
“娘。”
花翎羽轻启檀口,几乎看不出她开过口,虚弱地唤道。
雅鱼忍着眼里打转的泪水,紧紧地又小心翼翼地抱着时日不多的女儿,闷声嗯了一声。
“真漂亮。”看着光彩耀目的太阳,花翎羽伸出颤抖不已的手,想要抓那一抹光明,那一抹温暖。
雅鱼握住女儿伸出去的手,带着她的手,作出抓握的动作,对着太阳,散发着淡淡温暖的太阳,紧紧地抓握着。
“真漂亮。”雅鱼颤着音说道,“太阳被翎羽抓在手里了,真漂亮,你看。”
花翎羽冁然而笑,看着指尖的方向,笑道:“看到了,看到了,真的很漂亮。娘,我好舍不得啊,好想,被太阳包围在温暖的光晕之中,好暖,好怕冷,娘,我怕冷,娘。”
雅鱼懂女儿说的是什么,她是怕自己死了之后被埋在冰冷的地里,再也接触不到这样温暖的太阳了。
“娘好想救你,真的很想,可是娘没用,救不了你……”雅鱼低声哀泣,抱着她的女儿,头埋在了女儿的肩窝处,打湿了锦绣织缎。
“娘,我不怪你。”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