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羡青心心念念着凤族,无奈于难以与之搭上线。
别看雷兽这边三天两头地找狐族的麻烦,显得整个妖族多拥挤似的,其实整个妖族的领土疆域极其辽阔。毕竟单单六族之中最弱的人族,都能保有五座洲府之多,如妖族这般有底蕴、有进取心的,能从“协天夺令”之战中获得的洲府,必然更多。
凤雷二族的割据对峙称得上旷日持久,而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两方族地自然也遥遥相对了起来。狐族既与雷族靠的近了,自然便与凤族隔得远些。万羡青虽有异鸟可以乘驾,然而不知方向,依旧难寻。偏她又不能问,若她问了凤族的位置,并消失了数日,再要回来便难了。
只是这妖族的浑水,似乎的确到了翻涌的档口,亓官奉前日里刚把雷族的仙级供奉杀灭,翌日便有人寻上了门。非是殷无觅搬的救兵,而是一名相貌昳丽妖异非凡的男子。
他自称凤屠。可青赤告诉万羡青,来人是凤鸟后裔。
凤屠来时悄无声息,就连万羡青设在禅院中的云雾奇障也没拦住他。但万羡青也不惊,见到室内忽地冒出一个人,也只是笑吟吟地给他沏了杯茶,问了一句姓名身家。
只是凤屠只给了个名字,并没再多言语。
万羡青却是门清,她当即道:“凤道友远道而来,莅临鄙室,意欲何为啊?”
凤屠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他问:“你怎知我远道而来?”
万羡青并不为凤屠身上的杀意所动,她只淡然道:“既是凤族,自是远道而来。”
凤屠:“你又怎知我是凤族。方才你可听见了,吾名凤屠,合该是雷兽才对。”
万羡青却敛肃了神色,只深刻道:“若由姓氏名讳推断,那么道友,合该是龙族才是。”
凤屠当即愣在原地,三魂六魄仿佛被天雷洗刷过了一般瞬间麻木,继而疯狂地颤抖了起来。他颤抖着一张嗓子,“你果真这样想?”
万羡青眉间浮起正色,被凤屠此般问及之时,话及唇边又不自禁带上了一丝轻蔑:“妖族龙凤合该相配,若此间果真有什么妖族能与凤凰作对,除了龙,不做他想。”
凤屠渐渐从震惊中醒转过来,继而一股从未有过的狂喜在他心底猛然拔起,凤屠:“你叫什么?原身是什么妖?我要与你成婚!”
好巧不巧,亓官奉巡防归来,刚近到万羡青的屋子,便听到这一番惊人之语。
门扉当即被自外向里推开,并着三尺刀锋无边煞气,亓官奉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亓官奉:“不过是粗通火法的扁毛畜生,竟也敢口出狂言。”
言罢,亓官奉便提着秋灵砍了上去。万羡青知其动了杀心,但这又确是凤屠出言不逊之故,于是她也不拦,只是打出两团木气铺满此间,好叫他俩拼杀不至于毁了屋内摆设。
无缘无故被砍了一刀,虽躲过,但凤屠却也不是温吞和气的性子。既然亓来人先动了手,凤屠也不多言语,直接抬出一对长剑迎着秋灵杀了上去。
凤屠:“我凤屠剑下不斩无名鬼,报上你的名号来!”
亓官奉却理也不理,踩着杀魂七步便朝着凤屠心门划了一道绝强杀招。杀魂七步虽是身法,却比那些珍惜功法更显超凡。简单来说,杀魂七步便是穿梭虚空的术法。御使此法的修士能将此身托庇虚空,并腾挪一段距离后再回到现世。这本是一个防御的法门、闪躲的遁术,却被亓官奉打磨成了杀招。
然而凤屠也是仙级,他虽无法应对杀魂七步,却能躲过亓官奉的刀。盖应亓官奉杀气四溢,他甫一步出虚空,便叫凤屠警觉了起来,继而遁光一闪便离了原地。
亓官奉:“既亮了剑,何故闪躲?就这胆量,也敢夺人心爱?”
凤屠听明白了亓官奉话里的意思,思忖了一瞬,当即反驳道:“你俩既未合籍,我又如何算得上夺人所好?这位道友合籍之前,我都有机会!”
亓官奉面容一沉,喝问道:“你如何敢断定我俩尚未合籍?”
凤屠身后显出凤鸟法相,他双手各握一柄珠光宝气的长剑,有如一团火云一般悬在空中,他略有犹疑:“你俩气息不合。看似亲密,实则疏离,比之寻常朋友还不如,怎会合籍?”
此言一出,万羡青亓官奉二人皆默。
过了良久,亓官奉才道:“你下来吧,不打了。”言罢,顺带着将秋灵刀一并收了回去。
凤屠听言罢手飞身而下。
若这事放在以往,无缘无语遭人发难,末了又说停手,凤屠自然是不会停手的。然而他心思警敏,很是从青奉二人之间,觉出了一些微妙的情绪来。凤屠知道,定是自己先前说的那番话,起了什么作用。
凤屠:“可有空房?给我收拾一间,我好住下。”
亓官奉受凤屠“点拨”,原还想饶了他这一回,不成想甫一罢战,倒叫这人没脸没皮地差遣了起来。
亓官奉:“凭你这尊贵身份,何苦住这清寒苦地,不若去寻了此地的狐王,他自会奉你为座上宾。”
凤屠却不痴,“你莫要将我支走。若你果真是十成把握,何惧旁人对她的示好?若你没有把握,你就是驱散了全天下的人,又有什么用?”
亓官奉啧了一声,与他议论了起来。万羡青在一旁冷眼瞧着,心下暗笑:阿奉也遇到了对手呢。
万羡青趁着二人争论的空档,插言道:“古语有云,凤栖梧桐。恰好我手里有几枚梧桐木的种子,不若我将其种下催发,届时道友直接栖在梧桐树上,岂不是一桩美事?”
凤屠一听,果然与亓官奉停了争执,转而一心勘看起了梧桐树的栽种位置。
万羡青见他难以决断,直指禅院山后一处断崖道,“衔崖落木,可将此间尽收眼底。或高起腾云衔风……”
忽地提起自己孩儿的名字,万羡青顿时没了兴致。只是言语过半,总要收一收,万羡青接到:“或高起腾云,亦是快哉。”
凤屠不疑有他,直接拍板到:“就依道友所言,我便在那断崖上安家了罢。”
一通忙活安置好了凤屠之后,万羡青跟亓官奉交代了一声,便托辞自去了。亓官奉知其又为旧事心伤,也不去扰她。
只是夜里,亓官奉依旧往断崖去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