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1)

薛皓淡漠的道:“子佩,替我上书父皇,母妃的葬礼,我一定参加。”

“殿下要去京城?”章方大急。

薛皓道:“为什么不去呢?”

章方道:“郡主跑到了咸都郡,会盟了个大世家的宗主,这事情咱们都知道了,京里肯定瞒不住,世家正要搞大动作和陛下折腾,殿下这时候回去,要是他们扣住了您怎么办?”

薛皓淡淡道:“即便是龙潭虎穴,也是要去的啊,我若是不去,母妃去世,要他下旨召我回去,我岂不是要背上不孝的罪名?”

他挥了挥手,淡笑道:“从宣和走官道进京,路途遥远,咱们一路招摇些。等到了京城,全天下人就都知道了。”

薛子佩皱眉:“贸然进京,风险太大了。咱们收拾了李家,已经把陛下惹毛了,世家再搞事情,殿下一去就是的命了。

章方道:“小薛丞相说的对啊,殿下,您进京就是送死啊。”

薛皓毫不在意的消息,颇有些运筹帷幄的意味:“我要是不回去,就是不孝,回去就是,你说,我会选哪一个?”

他看着薛子佩,“子佩,传我命令,集合宣和的人马,今日起加紧训练,章方替我下求贤令,我要在宣和养兵。”

他起身道:“明日就由子佩主持,在四方城建周苍舒神位,孤王封他为四方城守护神。自此之后,每年四月二十四,苍舒公子生辰,在四方城举行风月评。由丞相点评天下士子的文章。”

“咱们是有心做这个,可是这养兵,整顿宣和国所有兵马,得不少钱啊。”章方道。

薛皓坐回案边:“你派人拿着我的亲笔信去像世家借钱粮。”

章方不太敢相信,世家都是一毛不拔的,要让他们借钱,除非卖身。

薛子佩也有点没底:“这世家的钱可不是好借的。”

薛皓将一封写好的信交给章方,笑着对薛子佩道:“这你就不懂了,这世家的钱是不好借,可我也不是光问他们借钱,孤王早就给世家的子弟们想好了前程。”

“你给他们许官?”薛子佩急了,连敬称都忘记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薛皓道:“不是多大的事情,子佩不用紧张。”

“我怎么能不紧张,封官许愿,这要是泄露了出去,你这乱臣贼子的骂名就坐实了。”薛子佩道,他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却已解决迟了,要跪下去请罪。

薛皓扶住他:“你急什么,这东西都是秘密的,哪个不长脑子能把这事说出去,崔蛟那里里有会盟的契约书,这是谁也跑不了的事。我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要不真的起兵,那大家还是会站在他一边的。

薛子佩摇头:“这是一条不归路,殿下。”他神色痛苦:“先是封官许愿,然后就是互相利用,道最后,谁还能干净的了?”

章方插嘴道:“殿下,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他将信握在手里不敢收起来。

薛皓笑了笑,看着越封:“你怎么看?”

越封犹豫道:“小薛丞相和章方将军都是正人君子,属下却是个小人,属下觉得,眼下最要紧是能借到钱粮,至于其他的,大可以以后再说,古往今来那么些个换代,也没见那个臣子敢拿着私信找皇帝要官的。”

说到底,这东西,就是用来骗人的。

薛子佩被噎了个彻彻底底,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么个昏招:“殿下是君子,一世英名,岂能失信于人?”

薛皓淡淡一笑,灿若星辰的眼睛里透着微微狡黠的光:“失信于人乃是私德有亏,为人主者,私德亏不亏不要紧,公德不亏就好。”

“殿下你……”章方傻眼了,他家殿下这是……变了?

好不适应啊。

这该死的人世啊,还我们那个端端正正的小殿下啊。

次日一大早,四方城周苍舒的神位就动工了,宣和王陛下和丞相亲自祭天下召。

本来周苍舒死的冤枉,京城那边又因为周嘉悲痛过度无心顾及,又因为皇帝在周苍舒的死中扮演了极其不光彩的角色,好些人虽然惋惜,但是也不敢大张旗鼓的祭奠,周苍舒的葬礼隆重却冷清。

薛皓却在宣和国给轰轰烈烈的给他建造神像,这对天下人来说,是个姿态。

望着热热闹闹的人群,薛皓坐在高位上,面含微笑,一如百姓心中期待的那个样子,像一个神明一样英俊而坦荡。

破土动工的仪式一直折腾到了下午,这初春的天气里,薛皓热的出了一身汗。

回王宫的路上,他自马上往下一撇,隐隐约约觉得有人看着自己。那目光在人群中叫他觉得太特殊了。

于是他左顾右盼的寻找。

“殿下找什么?”铜镜骑着马小声问。

薛皓闷闷摇摇头:“没什么……”

他话音一落,脸上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伸手一摸,竟然是几瓣花。

他寻着花来的方向望去,人群里,一人布衣木簪,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薛恒!

薛皓心下一凉,此时此刻,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薛恒。他感觉自己见了薛恒之后就会变得无地自容。

他从薛恒的堂弟,突然变成了薛恒的亲弟弟。

弟弟。

淡泊清雅的薛恒,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便宜弟弟?

薛皓不敢想,他的马却越走越慢。

他闭了闭眼睛,朝着薛恒走去。

薛恒原来在边关的,后来他发现自己被发配边疆后皇帝陛下就把他给忘了。

那个皇帝叔父不但多思多虑,志大才疏,还有点健忘。

其实薛靖健忘的原因总的来说还是他志大才疏,办事情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他怀疑薛恒,忌惮薛恒,凡事看不惯他,想要把他安排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结果步氏挑拨和李太后唠叨,百般刁难薛恒。

然后薛恒就想着逃跑。

薛恒一逃他就更忌惮,抓回来流放到边关。

边关苦寒,战事停息,就剩下加固城墙和安抚降民,说不好还要指导他们种地。

薛恒去了那样的地方,他就安心了。

他一安心就忙别的事情,推恩令和科举,还有朝中世家的大臣要斗,左右一忙他就彻彻底底把薛恒给忘记了。

“你奉命在西北守城,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薛皓笑道。

两兄弟丢下从人找个酒楼喝酒去了。

其实说起来这两个人完全不熟,但是两个性情都好相处,说起话来也不难。

薛恒淡淡道:“陛下哪里真能给我兵马让我守城,我去了军中,天天就在城中瞎晃,那守城的将军们怕我惹事情,排了不少年轻的小将陪着我玩,我都成纨绔了。”

薛皓笑道:“成了纨绔也好,我倒是想成纨绔呢。”

薛恒柔声笑了笑:“我干脆找了个机会,偷偷溜了出来,躲到你宣和国来了,不知道你这宣和国,可有我容身之地?”

薛皓嗤笑一声:“宣和欢迎你。”

薛恒温声笑了笑,素手托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薛皓道:“你如今喝酒倒是喝的溜了,我记得,你原先不怎么喝酒的,几次在宫里,喝酒还呛到了。”

薛恒笑了笑:“我其实也是喜欢喝酒的,只是只有苍舒一个朋友,没人陪我喝酒,苍舒不能喝酒。”

薛皓脱口而出:“我今后可以陪你喝。”

薛恒笑了,清淡的眸子亮了亮,盯着薛皓,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看的薛皓心里毛毛的,薛恒道:“还有两年,你和周宜就能成亲了,快点生个孩子,说不定能长得像苍舒。”

薛皓心咯噔一下。

薛恒又道:“方才我在人群里看你游街,真的很像我父亲,薛皓,你不笑的样子和他一模一样。”

薛皓颤抖着道:“那笑的时候呢。”

薛恒似乎喝的有点多了,眼中蓬勃着水汽,他缓缓道:“笑起来眼睛还能看见,这个不像他,父亲笑起来只见牙齿不见眼睛,你笑起来眼睛会变亮,这一点,有点像陛下。”

薛皓再也不忍听下去,他感觉自己胸口蓬勃着痛苦,再也无法解脱。

每一次想到自己的身世,对他而言都是煎熬,做了那么多年薛靖的儿子,突然有一天变成伯父的。

将来他还要用这的身份去像曾经叫了那么多年父皇的人抢皇位,想一想,他就发冷。

薛恒伸手去拍了拍薛皓的脸:“这张脸,要是长在我的身上多好,薛皓,我好嫉妒你。好嫉妒你……”

他喝的太多了。

薛皓只好去扶住他,不让他倒下去。

“我有什么好让你嫉妒的……”

薛恒闷闷的道:“我从小体弱多病,多灾多难,父亲绝了我的路,我没有一个亲朋故友,独自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永远这么孤单。你身体康健,聪慧超人,别人看了你,都会说,这才像是他的孩子,我呢,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个闲散的王爷,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

先皇逼周嘉带着自己所有旧部发誓,不准亲近薛恒,怕他长大以后抢皇位生事。

他绝了自己儿子的所有路,只差没赐一杯毒酒。

薛皓扶着薛恒,轻轻苦笑:“你嫉妒我,其实,我还嫉妒你呢,嫉妒你堂堂正正的。”

薛恒低声嘟囔了几句,终于彻底的昏了过去。

薛皓看他手上有个铃铛,轻轻摇了摇。

闪出来两个人。

“你们王爷怎么了?”薛皓看着两个暗卫问。

随雅面色悲戚道:“他,王爷刚被查出来,身中剧毒。”

“什么?”薛皓手一抖,薛恒差点摔下去。

随雅道:“郡主让我们跟着王爷的时候,他正在酒楼里喝的酩酊大醉,醒来之后就吐了不少血,后来有位胡夫说,这是自幼中了剧毒。”

“自幼?”薛皓的心慢了半拍:“是不是……少年愁?”

随雅惊讶的看着薛皓:“正是,大夫说,这毒是幼年的时候下的,已经侵入他的骨髓了,王爷顶多还有一年的时间。”

薛皓茫然的挥挥手让两个暗卫退下,将薛恒背在了身上。

到底是什么人,要给他们下毒,薛恒,薛子青,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什么联系,除了都姓薛。

那个诅咒,薛家的男人活不过四十岁的诅咒。

薛皓的心突然凉了。

薛子佩听说薛恒也中了毒的时候,人都傻了,这怎么可能,那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渐渐成形。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他的身体一向很好,少年愁的毒除非伤心动情,不然不会突然发作的。”薛皓缓缓道。他感觉,薛恒发现了。

发现了那个秘密,觉得痛苦。

薛子佩像帐子里看了一眼:“殿下把薛恒王爷背了回来,要怎么处置?”

薛皓痛苦道:“我现在,都不敢看他的脸。”

薛子佩说的不是这个,宣和王宫不大,原本就是个富商家的宅院修整了一下,薛皓和薛恒两个的关系不大好说,薛子佩想不出来,薛恒应该住在哪一个房间里。

他是大王的兄长,哪一个客房都不适合。

想一想,有点可怕。

尤其是,薛皓直接把薛恒背在了自己的卧室。

薛皓淡淡道:“咱们王宫虽然简陋,也不缺屋子住人,我今晚在花厅的小榻躺一会儿,明日再让铜镜准备别的屋子。”

薛子佩最怕的就是这个,今天薛皓让出了卧房,保不齐明天就因为愧疚让出皇位。

“殿下,这是国王的卧室,怎么……”薛子佩急了。

薛皓食指放在唇边:“小点声,他睡着了。”又道“不过就是个卧房,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都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薛子佩不好再说什么,神色紧张的退了出去。

薛皓又对铜镜等人道:“你们也退下吧。”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

薛皓突然感觉到一道幽幽的目光看着自己。

我就想虐薛皓,艾玛这是我笔下最可怜的男主了。

薛皓抬起沉重的眼皮,瞬间就清醒了,薛恒穿着白色的里衣,正凉凉的看着他,手中握着一把剑,剑尖正对着他的脖子。

“薛恒……你!”薛皓惊了一声。

薛恒冷冷道:“别说话。”

薛皓果然住口了。

薛恒剑低着他的脖子,却不动也不说话,他自己不说话也不让薛皓说话,两人就这么互相瞪着。

过了许久,薛皓又开口:“薛恒,你要杀我?”

“是。”薛恒冷冷道,“你不要怪我,你的确该死。”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该死,薛皓傻了一般,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因为他的确该死,如果不是他,薛恒不会这么惨。

如果当年他没有出生,先皇就不会把王位传给弟弟,再传给他。

薛恒就会在周嘉大将军和先皇的辅佐下成为一代雄主,健康平安的长大。

而不是半生颠沛流离,过着孤独而被猜忌的生活。

“对不起。”薛皓说,“是我抢走了本来属于你的一切,是我对不起你。”

薛恒复杂的看着他:“对不起我的人不是你,是你的父亲……”

薛皓无言以对,不论是哪一个父亲,对薛恒都对不起。

薛恒将剑狠狠刺进了薛皓的左臂。

血喷涌而出。

“你……”薛恒震惊的看着薛皓,“你为什么不躲?”

薛皓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所以不躲。”他看着惊慌的薛恒,朝他柔声笑了笑,然后自小榻上起身。

薛恒:“……你还笑得出来。”

薛皓闷声笑了笑,往他身上靠了靠:“我为什么不笑,你刺了我一剑,我欠你的都还了,无债一声轻。”

因为他知道,薛恒是一个善良的人啊,寻常人宰条狗都能犹豫,何况是这么善良的薛恒。

薛恒从未见过如此怪人,嫌弃的推推他:“脏死了,别往我身上靠。”

“啊……”薛皓痛呼,“你拍到我伤口了。”

薛恒看他疼的满头大汗,赶紧收回了手,扶着他坐好:“你别动,我去找大夫。”

薛皓苦笑:“别,先把剑拔出来,我可不想被人看着跟个土豆一样插着个剑。”

薛恒被他气笑了:“你把剑拔出来,流的血更多。别说你这圆脸圆眼睛的,看着真像个土豆。”

薛皓:“……”

用完好的右手在衣服里摸出来金疮药,“赶紧拔剑吧,长痛不如短痛,这药可以止血。”

薛恒摸过来金疮药,心一横,用力将剑拔了出来。

王宫的大夫们三更半夜被吵醒,听说殿下受了伤,急急忙忙跑到薛皓的寝宫。

“你说着大半夜的,殿下怎么能受了伤?”王老大夫狠批铜镜,“你这小孩子,真是不省心,殿下好好的一个人三更半夜的受了伤,你怎么能离了殿下呢。”

铜镜委屈:“殿下寻常不喜欢睡着的时候有人在,我们只能在院子里守着,今晚更说了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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