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叹打破了魔研室内的安静,金轻抚上韩清洛略带凉意的脸,不断埋怨着自己:“对不起,洛,怪我能力太差了,救不了你。”
他对着无声的她喃喃自语道:“我都想好了,如果你作为人类死了,我就把你悄悄带走,让你成为血族,再找个他们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如果你活了,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出人类与血族的秘密,同你一道白头偕老。”
说着目光转向了紧闭的卧室门,金轻轻地吻了一下韩清洛的唇,心疼地看着她胸腔上缝合的麻线,而后才发现她并没有穿衣服,眉头皱了一下,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里取了一套衣物,尽管他看惯了那些裸体的实验体,但是他心爱的女孩不一样。
为她穿好衣物后,金又理好她散乱的金发,将韩清洛抱在怀里,超卧室走去。冰凉的试验床不适合她再继续躺下去,推开门,动作轻缓地将她放到柔软的小床上。
将一切安置好,金来到魔研室隐秘的一处角落,掀开了厚重的布帘,一道上锁的铁门显现出来,那是通往地下室的门,通常用作关闭实验体的地方,但是金很久没有做人体试验了,所以也荒废了很久,如今它又被再次打开。
伴着卡嗒一声,锁打开了。金迈步走进去,掀起的布帘再次恢复原样,如若不仔细观察就不会知道后面还别有洞天。
长长的旋转阶梯间回荡着他轻缓的脚步声,漆黑狭长的长廊被煤油灯微弱的光照亮,脚下的石梯终是走到了头,跟前的一扇只能从外打开的木门隔离着阶梯和地下密室。
推开门,密室内就响起了铁链与地摩擦的粗重响声,黑暗的角落里一双泛着红光的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珏从容地挂好煤油灯,点亮了墙壁上的烛台,瞬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就被完全驱散消失掉,整个密室光亮可见每个角落。
破碎的木桶散落一地,里面装着的血也是洒了一地,早已干涸凝固。看着这满地狼藉,金一声不吭地走近被他掳掠来的少女。
少女害怕地瑟缩成一团,嘴角还残留着刚啜饮完血液的痕迹,脖子上套着一圈铁环,用一根铁链连接着厚厚的墙壁,限制住了她的行动。那是金为了防止她暴走逃跑给她套上的。
金柔和地伸出手,少女防御性地呲起牙朝他低吼着,喉咙发出警告的低鸣,须臾间,她像是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又瑟缩着扭回头,深深埋进怀里,双臂紧紧环住自己的身躯。
见她害怕的样子,金还是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平静地说道:“我叫金?茨密西,是把你变成这样的血族,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你的血亲了。”
少女谨慎地抬起头,虽然身体颤抖着,眼里却是充满了恨意:“就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准确来说是救了你!”金轻而易举地握住她想要袭来的手,温声道:“我本可以让你就那样死去,不过我还是选择让你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了。”
“我死了吗?”少女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手上的劲软了下来。金并没有把实情全部说出来,看她颓然的样子,继续道:“你可是我第一个初拥的人类,是我唯一的血脉和后裔,你该感到高兴,以后就要同我做事了。”
少女显然还没有适应自己成为吸血鬼的事实,更加不了解这个英俊面善的少年对她为什么这么好,疑惑道:“为什么救我,难道我以后就是吃人的怪物了吗?”
金呵呵一笑,回道:“并不是的,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会护你周全的,不会让你杀人的。”
他那如沐春风般温柔的笑容让少女放下了些许戒备,看着他那朝自己伸过来的手,迟疑了一会,伸出手握住了他如同自己现在一样冰凉的手。她知道自己从现在开始就和眼前的少年是同一类物种了,是那传说中嗜血的吸血鬼了。
“我叫艾莎。”少女怯懦地小声说道,借着金的力站了起来。
金愣了一下,淡淡地嗯了一声,转到她的身后,打开了她脖颈上的铁环:“以后就叫我金吧。”丢掉手里沉重的铁环后又走到她面前来,双手自然地搭在她的双肩上,目光真诚地柔声道:“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有事我会叫你的,你要乖乖地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好!”艾莎点头,环视四周布满灰尘的密室。
“现在我有点事需要出去,晚点再来给你送血食,你一定要等我,我会好好给你解释所有情况的。”金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随意嘱咐了一下,便留下艾莎独自离开了。现在他更加关心床上的那个人。
锁好门,金便匆匆赶回卧室,床上的人儿呼吸还算平稳,由于体内的余毒未消又开始发起了低烧。握着她微热的手,金祈求着大长老一定要检查出她中的是什么毒,尽快让她脱离痛苦,眼看着心爱的人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他内心十分自责。
夜已悄然度过,新一天的曙光再次绽放于人间,待在韩清洛房里的诺顿和珏第一时间凑到窗边,在阳光下,瓷片面上混合着韩清洛的血液的一滴清水渐渐干涸,遗留物在光照下渐渐变了颜色,两人面面相觑——遗留物变成了黑色。
“去准备尽可能多的牛奶或者鸡蛋。”诺顿抛下这句话,就赶往魔研室。珏也立刻吩咐血裔们去寻牛奶和鸡蛋来。
——
这里的时间似乎漫长而无期,静谧的黑色空间里,韩清洛呆愣着,双眼放空,内心极度的空虚无力,好像自己度过了一个不知不觉又似曾来过的空白期。
突然,远处亮起了一个白点,就像黑夜里的星星,一颗一颗,越变越多——逐渐融合在一起扩大发散……照亮了周围,也晃白了她的眼……
缓慢睁开沉重的眼皮,眼中之景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耳边那一声声呼唤也变得真切起来。
“洛,你终于醒了?”
韩清洛循声轻侧头去,看到那张急切的脸,扯出一丝微笑来,嗓子就像被火烧过般难受,哑道:“我是睡了多久了?”
金立刻端起一杯水,扶起她的头,将水喂进她干燥的口里。韩清洛想要更多,可金却移开了杯子:“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现在不易多喝水,你还很虚弱。”
韩清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小手拉住他的衣角,金为难地看着她,她现在虚弱的样子是那样的让他心疼,内心升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好想一把抱住她永远不放手,可是她身上还有伤,便又忍住了。
“乖!”金握住她的手,柔声劝道:“等你身体好了,我答应你以后所有要求,好不好?”就像在哄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子一样,金许诺着。
韩清洛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便不再任性,缓缓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又重复确认道:“你不许食言哦!”
“嗯!决不食言!”金宠溺地摸摸她苍白的脸,心想她在最虚弱的时候也不忘占便宜,真是心大,也不关心关心自己身体到底怎么了。虽然人醒了,现在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金脸上又浮现出担忧之色。
见他在愣神,又愁容满面的,她知道金是在担心自己,忍不住抬手抚平他眉间的皱纹:“别担心,我没事的,我是吉人自有天相死不了。开心点,不然你这样让我也很难受。”接着调皮地伸出另一只手把他的嘴角往上一拨,笑道:“这样就好看多了!”
许是用了劲,韩清洛咳嗽起来,牵动了胸口的伤口,疼得她眉头紧蹙,双手捂住疼得发紧的胸口,却隔着衣物摸到了一丝异样,想解开扣子,却被金拉住了,他摇摇头,脸色沉重。
刚缓和下来的她脸色一变,终于恍悟——那梦里虚无而似曾经历过的空白期会不会就是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在那段时间里,她又被救活了,所以那粗糙的触感是被缝合的伤口吗?心中不禁感叹这个时代竟然有如此了解人体的外科医生,还能把她从死亡线里拉回来,着实厉害。
金抬眼朝窗外看去,外面天色渐亮,估摸着大长老他们也该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魔研室的门下一刻就打开了。
诺顿来到实验室并没有人,便踱步来到金的卧室门外,敲响了门。听到敲门声,金道了声请进。
“她情况怎么样了?”刚进门,诺顿就开口问道。金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转移到韩清洛身上,诺顿才发现她已经醒了。
“您就是主刀的医生吧?”韩清洛盯着眼前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问道。
“医生算不上,我就是一个比较精通人体的血族而已。”诺顿谦虚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全身无力,头还有些晕眩。”韩清洛有气无力道。
“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你的!”诺顿安慰着韩清洛,并让她闭上眼好好休息。醒来后的她确消耗了很多气力,不过一会,她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待韩清洛睡着了,诺顿示意金跟着他出来:“让她再睡会,毒性一时半会还发作不了。”金深吸一口气,点头跟着大长老走出卧室,来到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