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是桩喜事。妆容也较往常要喜庆许多。不过。还要看姑娘送得是成亲之时用的胭粉。亦或是往后寻常日子时所使用的。”
林温一边在货架上取货。一边慢慢地说着。
沫瑾愣了愣。一时间答不上话來。
这些她还真沒想过。想她此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又非是真心來买东西的。何曾考虑的这般详尽周到。也怪她未作好准备。
“平日里用的便好。不过。料自然是要好些。”沫瑾想了想。随口答道。“所幸我那姐妹本就长得不俗。只需稍做装点便是倾国倾城之貌了。”
话意方落。便见林温已疑惑的转过身來扫了沫瑾一眼。一手缓缓自货架上取下一个锦盒。而后慢慢地走向一旁的桌子。
沫瑾跟了过去。
“苏姑娘的好姐妹也在安素阁内。”
一听到林温此话。沫瑾便猜想他大概是心中起疑了。娇笑着继续说道:“是啊。她也住在安素阁内。哦。说起來。林老板也认识呢。”
林温的眉一皱。缓缓挪过身來。正对着她。沉眸问道:“哦。不知是哪位。”
他的神色虽不如方才温煦。却也算不得吓人。然不知缘由的。沫瑾却觉得有些忧心。好似他随时都会发怒。
“嗯。不就是若兰喽。”
她一说完这句话。便警觉地后退了一步。
林温的眉蹙得越发的紧。深深地川字堆在眉间。隐隐地怒火自他的眼中掠过。快速的让沫瑾都以为是自个儿看走了眼。
只见林温浅浅一笑。换了神色:“如此。还真是桩大喜事。不知在下可否讨杯水酒喝。”
沫瑾原还操心着不知该如何旁敲侧击的问出林温何时会寻上门去。介时她们是拦还是不拦。而今听他此话的意思。怎有抢亲的意味。
然若真是如此也未偿不可。反正她们已有了万全之策。
“那是自然。回去后我便派人送请帖过來。还请林老板介时一定要赏脸啊。”沫瑾笑了笑。上前取了他手里的两个小锦盒。“我看就这两个吧。林老板挑得。必定差不了。”
林温扫了她一眼。再次从她手中接过东西。点了点头。便拿着锦盒到了一旁。寻了个稍大些的锦盒装了起來。还用了一块四方的锦帕细细的包裹好。
沫瑾自腰侧取下了钱袋。付了银两之后。便带着怜儿与林温道了别。急匆匆地赶回安素阁向赵言回信去了。
接下來的几日。若兰被明令禁步在安素阁内。而怜儿随着一样又一样被送进來的东西而越发深沉起來。每日都低垂着头。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看得沫瑾都有些不忍心起來。若不是赵言在旁时刻提醒着自己。她还真怕自个儿会忍不住将实情说出口。
随着安素阁张灯结彩。沫瑾便紧张起來。昔日自个儿成亲时她都未觉这般操心过。如今为了怜儿。她可是卯足了劲儿的要将事儿都打理的妥妥当当的。什么都不能有所缺漏。
随着成亲之日的临近。沫瑾越发的忐忑。看着怜儿的沉闷。秦尧的不忍。她生怕事情会出了意外。不能按着她与赵言的设想进行。
“赵言。你可有派人将请帖送给林温啊。”
一大清早。沫瑾正在梳洗。忽然想起这桩事儿。连头都來不及梳理。便提着罗裙往赵言的屋子跑。
彼此赵言正在梳发。身上已穿好了男子的衣装。看到沫瑾急匆匆地奔了进來。还道是出了什么急事。手一抖。将将梳顺的发便倾泄而下。如瀑般落下。
沫瑾怔怔地看着一瞬间便显得婉柔起來的赵言。呆呆地竟忘了自个儿想问的话。只是木若呆鸡地望着她。身子像是被点了穴似的。难以动弹。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瞧把你急得。就这副样子到处跑。”赵言放下手里的梳子。念叨着走到她的跟前。伸手扯着她走到自己的妆台前。将沫瑾按坐下來。取了梳子细细地替她梳理起來。
彼时素若追着沫瑾到了赵言的房内。看到两人便收了步子。思衬了片刻便旋身回沫瑾的房子去取首饰了。
莫要看赵言平日里总是做男装的打扮。然梳起女子的发式來。却也是得心应手。不过是有一段时日未上手。有些生疏罢了。须臾便又寻到了昔日替母亲疏妆的感觉。
“你这十万火急的來找我。是出什么事了。”赵言一边替她梳发。一边抽空望着铜镜里的那张脸问道。
“哦。对了。我是想问你。你未忘替林温送请帖吧。”沫瑾坐直身子。微仰头看向赵言。却被她一手又扳了回去。
“今儿个都已是大喜之日了。我若还未送过去。岂不是要搬石头砸自个儿的脚了。这戏还要不要唱了。”赵言笑了笑。“你放心吧。一切我都准备妥当了。你就安心地等着看好戏吧。”
沫瑾一听她将事情都已处理稳妥。心中提起的大石方才缓缓落下。慢慢地静了下來:“我这不是担心嘛。就怕事情未能如我们所想那般顺遂。否则。便真得闹大了。”
她说罢。老老实实地坐在铜镜前。由着赵言替自己挽起一个发髻。正苦于寻不到合适的发簪时。素若适时的将沫瑾的首饰统统都送到了她的房里。
“果然是梁相身旁的得意助手。心思缜密。他肯割爱让你來伺候沫瑾。定然心里不舍得很吧。”赵言一边替沫瑾簪上发钗。一边逗着素若说话。
“赵姑娘也真是的。晴儿小姐不在。就拿我逗趣。”
然素若却不似梁晴那般好欺负。斜眼瞪了赵言一眼。转身出了内居室。
赵言抿了抿嘴。自讨了个沒趣。转头对上铜镜中映出來的沫瑾的笑容。不由也勾唇笑了笑。将之拉了起來。
“起來我瞧瞧。”赵言将沫瑾细细端详了一番。抬手又调整了一下她发簪的位置。这才满意的罢了手。“好了。待会儿上素若替你上些胭脂。添些气色。”
在外厅的素若听赵言的话。便出了房门打水去了。
沫瑾返身对着铜镜一照。看到了赵言替自个儿梳得发式。虽简单却端庄大方。三根简单的玉簪并排簪于一边。另一则加上几朵小珠花。不妖艳。却又不落俗套。
她笑眯眯地直起腰身回头。却看赵言在旁正打理着自个儿的长发。打算将之高高束起。不由皱起了眉头。
“今日这么个大喜之日。你难不成打算就穿成这样么。”
赵言正一手执梳。一手握着发。听到她的话。不由顿了顿。不解地探头。视线越过她的肩头去看铜镜中映照出來的自己。不觉有何异样。不禁轻转了视线看向沫瑾。
一对上她不明所以的眸光。沫瑾叹息了一声。伸手拉下她握着发的手。看着她一头墨发再次披散而下。
这般光滑黑亮的长发。她却总如男子一般高高束起。真正是暴殄天物。
“今天你便不能作一天女子的装扮吗。”
赵言大惊。夸张地后退了一步。挣开了沫瑾拉着她的手:“你可莫要吓我。如我这般挺好的。”
彼时。素若正端了盆水进了屋來。看着两人似僵持着。也不多话。只是扫了一眼后端着铜盘搁到了一侧的架子上。正提了搭在铜盆边上的帕子想要打湿。忽听到沫瑾叫了她一声:“素若。去我房里将我那身桃粉双襟直领襦衫和丹碧纱纹双裙取來。”
素若略一打量沫瑾身上的衣袖。虽闹不明白她想做什么。然也未多问。只是返身便出了屋子。
“你來真得啊。”一看她竟让素若去取衣衫。赵言才惊觉她不只是说说罢了。
想想自个儿到底有多久未做过女子的打扮了。赵言偏头想了半天却未想出來。只觉得应是很久很久了。久得她身边都寻不出一套女子的衣衫來。
“自然是真的。”沫瑾一把拉过赵言。将她按坐在铜镜前。
而赵言也未挣扎。只是由着她执了梳子。替她梳理长发。只因她明白自个儿挣扎也无用。不让她心满意足。沫瑾今日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昔日。沫瑾也时常替母亲梳妆。一双巧手梳起发來那是小菜一碟。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已用玉簪挽起了一个发髻。只是束了一半的长发看似松松垮垮地垂下。将披散在肩头的一半散发压得很是服帖。而后在旁又插了一根带了小玉珠的步摇。便再无其他。
待她梳好发式。素若已取來了衣裙。看到梳起女子发式的赵言。不由地看呆了眼。怔怔地望了半晌。才在沫瑾的轻唤声中回过神來。
“呆愣愣地做什么呢。”
沫瑾边问。边从她手中取过了衣裳。帮着赵言换上。
“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可是头一回看到赵姑娘做女子的打扮。莫不是今儿个的日头是打西边出來的。”素若说着。惊叹的连连摇了摇头。眼见着赵言边换着衣裳。边拿眼瞪她。笑了笑。上前帮沫瑾伺候她换衣裳。
待换好了衣裳。沫瑾仍不肯放过赵言。定是强拽着她在她脸上又折腾了片刻。好不容易才让她自自个儿的手中挣脱。
有些别扭的整了整衣领子。赵言慢慢走到铜镜。想看看自个儿被她们折腾成什么样了。所幸。从不甚清楚的铜镜里。她看到了一张素净地脸。
正顾自欣赏着。沫瑾已站在到她旁。愣是与她一道挤入了铜镜之中。嫣然一笑:“如何。不错吧。比那身男装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呢。”
自打她们相识以來。赵言都作着男子的打扮。沫瑾从未见她穿过女装。这也是头一回看到。
虽说赵言要比她略高上一些。只是那裙子在做时。好似被制衣铺的制衣女量错了尺寸。她取回了家才发觉的。本想拿回去再改改。只因着近段时日事儿太多。一时间就搁下了。不曾想今日到派上用场了。
这一身衣裙上了赵言的身。十分的合身。再衬上她那发式。让赵言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一股说不上來的慵懒之感。柔得的让再烦燥的心。也慢慢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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