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们被围堵之时,公主殿下已经听出来为首那人的口音有问题,他的咬字十分拗口,但说的十分流利,就证明他已是早就在准备学习我朝的语言,而且说话方式已经定型,改不过来了。”
“你可还记得那些歹徒有些什么特征?”如果是两国来往的商人学习语言很正常,但他从事这样的事情,那便可以定性为早有图谋了。
萧淮安也跟着认真起来,却见苏娇撑着下巴,望天想了半天,“除了口音,我看着也就是皮肤更黑一点,个子稍微矮一点,背有点弯,但是这些应该也不算是特别特殊的特征吧。”
“那个,大人,奴婢有话说,”苏娇到底是外来客,对这本地的风土不是很了解,木槿看她半天说不到点子上,自己站在后面都替她感到着急。
萧淮安点点头,木槿便趁着苏娇是背对着自己不方便转头,一脸严肃的拿手比划了一下,“那些人手中拿着的是长刀,三指宽的刀身在我朝,两边为刃,是为长剑,而只有一边开刃的是他们倭国习惯使用的武器。”
“长刀顶端微微有些翘上,奴婢断然没有认错。”
“倭国,”萧淮安牵扯起一边的唇角,喃喃着这两个字,语气中听起来十分的讽刺。
苏娇一时半会儿倒没有往更深的地方去想,只是张开嘴巴,转过身看向木槿,“你不是一直在淮安的府上当丫鬟的吗,怎么对其他国家的武器都这么了解?”
只听说过现代有些特别酷的女孩儿,对冷兵器分外有兴趣,没想到这古代也是一样,这里的人思想还挺先进的。
不过她心里面想的单纯,听在别人耳朵里就是另一回事了,木槿头皮一阵紧绷,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对面的萧淮安也没有说话,木蓉便连忙将人悄悄往后拉回来。
“夫人……”木蓉正准备开口,苏娇回过身便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对了,说起那个倭国,有一件事我都差点忘了。额,木蓉你刚刚想说什么?”
话音落地,这话题转的如此之迅速,叫人实在难以跟上苏娇的速度。木蓉微张开嘴,一时愣住了忘了往下接,萧淮安便悄无声息地把话头给接了过去。
“倭国使团来京,这几天我监管礼部正在忙着也是这件事,你说的可是这个?”
“额,是,也不是。”苏娇回过神来,将身子放低,一脸神秘的往萧淮安的方向靠近,“你还记得使团来京,起源是因为什么吗?”
“当初那天,可不是我偷偷潜入宫中去探望语歌,然后被五皇子给救下了吗,我那日无意间闯入了五皇子的画室,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就清楚地看见他手上的那张图纸,是我朝和倭国两边的布防图。”
“你曾说五皇子进献给皇上的,是倭国表达诚意的布防图,那为何又要把我朝的也一并给标注上?”
说罢,萧淮安眼眸微张,也联想到了后续的威胁,苏娇继而起身,“再结合今日五皇子跟倭国的人联合演戏,他可不是两边讨好,两边通吃?”
“若五皇子为了坐上皇位,收买小国的帮助,出卖我朝边境布防图,那可形同叛国。”萧淮安竖起眉头,他倒不是为了个人恩怨,单纯的不喜欢胥如竹,只是这件事情影响太大。
正所谓蚍蜉可憾大树,倭国乃十多处诸小国之首,若是这么多国家联合起来,就算不至于让大泽朝大厦一朝倾倒,也会连年战争,生灵涂炭。
“不能让五皇子如此继续下去,我必须得赶紧入宫探探虚实。”想罢,萧淮安拍案而起,留下这满桌的美食,让苏娇一个人解决。
“唉,我说这话是为了能够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毕竟胥如竹要是真能成事的话,也没有原书男女主角什么事儿了。
苏娇说着,连忙站起身,想要劝个几句,但萧淮安行动速度太快,一个眨眼就只有雅间的门在那里乱晃。
“什么毛病,你素质的淡定冷静呢?”苏娇无奈的将手收回来,看着满桌的好菜,长长的叹息一声。
“蝶翠,木槿,木蓉,你们过来帮我一起吃吧,要不然我真的解决不了,要还有剩下的就打包带走。”
闻言,几个丫鬟过来在苏娇的身边坐下,木蓉瞧瞧她不太高兴的样子,禁不住出声解释。
“夫人不要怨恨我家大人丢下你,大人这一生走来着实是辛苦,若非陛下,又哪有大泽如今的繁荣昌盛,他实在是心系我朝臣民。”
“我自然知道,刚刚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大国情怀,民族崛起,难免损伤到个人利益,但终究为后世子孙都有好处。
苏娇随口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禁不住耳朵一红,赶紧虚张声势的站起来招呼。
“来来来,吃菜不要说这些琐事,让他们男人家自己忙去。”
另一边,萧淮安策马回宫,他需要赶紧检查一下皇帝手中的那张布防图,索性发现的早,否则等使臣来京,胥如竹再帮着花言巧语蒙骗,可就来不及了。
白虎门,乃是群臣入宫的必经之路,守卫们在此处瞧着萧淮安策马飞驰而来,还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惊的他们两两面面相觑,连忙举起长矛向要阻拦。
萧淮安连忙一把收起缰绳,胯下宝马两只前蹄高高举起,若是落下踩在人身上,那可是非死即伤,所幸萧淮安马术极好,一个掉头就堪堪躲过了。
距离萧淮安最近的那个守卫差点给吓得腿软,等回过神来,才一脸无可奈何的问道,“萧大人入宫怎的走的这么急,这马可不许骑入宫内。”
“本官自然知道。”说着,萧淮安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了那个守卫,顺便整理自己的衣袖口,“陛下今日可在宫中?”
“是,陛下正在上书房批折子,萧大人可需要通报――”守卫点点头才把马给控制住了,萧淮安便已经走远了。
“不必。”
尚书房,庭内寂静一片梧桐树,高高地立于两边花坛之中,萧淮安整理好自己慢慢地走过去,隔着娄花纸糊门窗,清楚的听到里面皇帝正在念叨着,“天水河――”
天水河横切大泽与倭国边境,自东方雪山融化汇集而成的河流,灌溉两朝子民,故有此一称,自然如此天堑之地,也是两国军队部署的必经之处。
萧淮安心下一惊,一把将大门给推开,里头的皇帝和德全都吓了一跳,德全竖起眉头,当即尖着嗓子,翘着兰花指喝斥。
“放肆,萧大人,你虽贵为百官监管,也不该如此无礼,岂能无人通报就擅自闯进来。”
“罢了,德全,你先退下。淮安,朕正好找你有事说,你过来。”皇帝抿着嘴巴,将手中的图纸收起来。德全一听他这话,脸色微变,但也只得乖乖的退下。
“是,那老奴便替陛下去查看醒神汤熬好了没。”说罢,德全退下,路过萧淮安的身边,还轻轻地扬了一下拂尘。
萧淮安现在可没得功夫跟他计较,这如同小孩打闹一样的小动作,听着皇帝的话,走到书桌旁边,刚打算开口,一低头,便清楚地瞧见皇帝手中的图纸上,两边的布防居然都清晰可见。
“陛下,这是――”上次胥如竹将图纸进线的时候,萧淮安站在下首位置,并没有看到,如今一瞧,叫萧淮安不禁觉得难道是自己和苏娇都想错了。
“啊,你说这个,朕要告诉你的也是同一件事。”皇帝倒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有哪里不对劲,反而十分高兴的将图纸摊开,给他推了过去。
“淮安,你看这个,上面不仅有倭国的布防,连我朝的驻扎地也都清晰可见,如此一对比,朕便能够瞧得出两边的差距,以及忽然发起暴乱,该如何调整军队人手,如竹倒真是有心了。”
皇帝今日的心情瞧这倒是不错,十分豪迈的在桌上拍了两下,便指着其中一处驻扎营标注,笑道,“有如此处,便是永安伯爵重林,带着户部那个毛头小子一起驻扎的营地,倘若正能再年轻个十岁时光,朕都想亲自过去瞧瞧,与重林把酒言欢。”
“陛下春秋鼎盛,饶是此处路途遥远,也必然能够抵达,只是天下百姓都等着陛下,陛下也只得先勉为其难的留在心中,所幸小国都以归顺,天下太平。”
萧淮安皱着眉头说道,一方面是想让皇帝放宽心,另一方面是为了争取时间,看看这标注的过分清晰的布防图。
“淮安你素日不会说这等谄媚之言,今日怎么变了性子了,还知道讨朕开心。”皇帝果然龙心大悦,到底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
萧淮安见状,趁着皇帝心情不错,试探性的问道,“微臣所言,句句肺腑,只是这布防图五皇子当真是有心了,还特意将倭国进献来的图纸,自行添加标注。”
“哪里是这是如竹第二次送来的新图纸,如竹说担心朕看一边的布防未免太局限,因此特地抽空画了新的图纸,今日才给朕送来,朕便是特意让你来瞧瞧,待改日有调整边境布防的,你也有个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