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萧淮安怔怔地说道,忽然低下头,将左手握成拳头抵在嘴前,“你若是想看,何必来蹭别人的烟花,几时想要那不有多少是多少。”
“你懂什么,自己看和别人准备的来给你看,这能一样吗?”苏娇怂了一下,鼻子轻轻的瞥了萧淮安一眼,却不经意瞧见了他嘴角的弧度。
“你,笑了?!”
苏娇缓缓抬起右手,为萧淮安刚才的表情震惊不已,连着后边站着的木槿和木蓉,虽然看不见,也都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没有。”萧淮安放下手,脸上依旧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你早说嘛,你要是这么喜欢烟花,你告诉我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我也包圆了全城的烟花放给你看。”
苏娇禁不住嘴角都要咧到太阳穴了,她偏过头看着萧淮安这副强装镇静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忍俊不禁。
“对了,趁着现在烟花放完还有一阵时间,我给你露一手,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表演,之前在宴会上看到的那些都太平凡了。”
到底几个月之前还是工作高速旋转的影后,忽然休息了这么长时间,难免叫苏娇感到手痒。更何况后面的烟花光芒这么绚丽,正好也能够充当舞台上的闪光灯。
苏娇摩拳擦掌的松动自己的关节,萧淮安微蹙着眉头,很不敢相信,却也乖乖的往后让开了位置。
“未曾听说你在苏府有学过任何歌舞。”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若是事事都让人知道,那还有没有隐私了?”苏娇煞有介事的摇了摇食指,将两手一伸,瞧着面前站着一排目光炯炯的人,竟突然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她赶忙用手捂着嘴巴忍住笑,努力回想当初在舞台上的状态,随后眼睛一闭,一首悠扬的《琴弦上》,便伴随着她裙摆的舞动,自然流动而出。
人在运动时气息不稳,难免影响吐字,按苏娇以前的身体素质,表演这首低难度的歌曲完全不在话下,但是现在是这个大小姐的身躯,就无形的给她增加了点困难程度。
不过好在歌曲新颖了几千年的时间,对于木槿她们而言,便足够可以忽略掉表演上的一点不足之处了。
最后一个收尾动作,苏娇潇洒地将宽大的衣袖往上一舞,满眼骄傲地盯着萧淮安,萧淮安勉为其难地拍了拍手,嘴上依旧毫不留情。
“太喘了。”
苏娇脸色一变,舞着袖子跑到他身边,“你懂什么,你以为这很简单吗。”
“不过很好听。”萧淮安随后说道,叫苏娇顿时语塞。
这个夸奖也太有歧义了,实在是很难判断的出到底是什么意思。苏娇眉头一皱,“好吧,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话音落地,木槿几个禁不住偷笑,纷纷往桥下走了几步,好留给他们两个人单独说话。
“你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错。”萧淮安任由苏娇挽着自己的手臂,靠着自己歇脚,他则抬眼欣赏那别人家的烟花。
“是呀,不过你今天的心情看着有些差啊。”苏娇幽幽说着,萧淮安的声音便追着他最后一个字传来。
“多谢。”
听罢,苏娇长叹一声,“不客气。”
回来的路上,苏娇正兴高采烈的跟萧淮安讲述他这几天听到的八卦,忽然感觉马车一阵震荡,萧淮安连忙护着她,以免她脑袋撞在车壁上。
“木槿,怎么回事?”
“大人,好像是、苏府的车。”木槿拉紧了缰绳,有些犹豫着说道。
闻言,萧淮安与苏娇双双下车,与此同时,对面车上的苏仲世和林惟雍也一同下来。
“啊,原来是萧大人和萧夫人啊,没想到这么巧,能碰到几位,二位是出来散心吗?”林惟雍说话有些磕磕盼盼的,脸上也挂着两团酡红,一看就知道他定然是方才与苏仲世一同在酒楼庆祝了。
在这种场合,苏仲世稍微觉得有些尴尬,苏娇却还得顾着两个人的身份,主动打招呼,“林大人,父亲。”
“正是,林大人为官严谨,今日铲除了礼部偷奸耍滑之人,晚上便可以与苏大人好好庆祝一番。”
萧淮安语气平淡,听着仿佛与他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用来形容林惟雍,明白的几个人心里都会觉得讽刺。
林惟雍大笑不宜,借着酒醉完全丧失了他平日里的镇定,“萧大人说的极是,好歹李尚书总得给本官几分薄面,总不可能叫我们空手而归,”
“至于郑路是否是冤枉的,那完全只能看李尚书是否肯高抬贵手。本官知道萧大人一心为我朝为陛下,但此事实属正常,萧大人应该能够明白吧。”
替罪羊?
林惟雍虽然话说的不多,但是言语之间,见惯了世道黑暗的苏娇,很轻易的就能猜得出来。
原来是这样,苏娇心内感叹道,不禁微微转过头去多瞧了萧淮安几眼。
“自然,林大人与苏大人慢走,本官与夫人也要准备回府了。”萧淮安淡淡说道,一挥手还客气地让木槿将马车往后退了几步,给他们让开了位置。
苏大人脸上很有些不自在,临走前终于记得跟苏娇招呼一声,“娇儿,出嫁从夫,记得好生照顾萧大人,有什么事也可以常回家来看看。”
“是,父亲。”这么勉强的话,这样便宜的爹,苏娇真的是无言以对。
须臾,苏大人的马车便离开了此处,萧淮安正准备上车回去,却给苏娇拉住了手。
苏娇紧闭着嘴,一脸的郑重,忽而开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这是在消耗自己,留下的把柄越多,以后想要一网打尽就越容易。”
“我知道他们要在你眼皮子底下搞鬼,你心里头肯定不舒服,但是此一时彼一时,总会有办法的。”苏娇说着,还很是豪迈的拿拳头轻轻捶了萧淮安的手臂两下。
萧淮安摸着自己刚被打过的地方,稍显的有些吃惊。“你这话和我所想的一样,你放心,我没事,走吧。”
二人上车,木槿轻轻一甩马鞭,清脆的马蹄声便在这寂静的夜里渐行渐远。
次日,萧淮安起了个大早,而苏娇因为昨天晚上去看烟花,回来的太晚,这会还在睡觉。
木蓉端了盆水来,准备伺候他们夫妻两个洗脸,但却被萧淮安摆了摆手,叫到外头。
“大人,夫人这时候还没起吗,以前她早就醒了的。”木蓉跟着萧淮安来到外头的院子里把水盆放在架子上,在萧淮安洗脸之际,递了一块毛巾过去。
“不必吵她,等她自己睡醒,昨晚她是累着了。”萧淮安随口说道,却见旁边的木蓉一脸的呆愣和难以置信。
“啊?大人你也……”
“什么?”萧淮安微微蹙眉,总感觉她脑子里想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木蓉连忙笑着摇了摇头,摆出一副最乖巧的模样。
“没什么,奴婢是想说大人您对夫人真、是上心。”
萧淮安半信半疑的将帕子给她放回去,眼下倒是没空跟她掰扯着许多,让梁信准备了一辆马车后,竟独自一人悄悄驱车前往了城北。
“大人根据我们调查到的结果,那个被顶罪的郑路因为家业被好赌的儿子挥霍,所以只能住在城北一处偏僻的院子里。家中没有奴仆,只有一名多病的夫人,而她的儿子基本上一天都不会在家中。”
梁信一边驾着马车,一边把昨天调查到的信息汇报出来,“只可惜他好歹也是个五品官,能力方面不在沈自之下,却落得如此下场。”
“大人,到了。”
萧淮安在马车车厢装闭目养神,顺便细细整理梁信汇报出来的结果,听到声音下车,却发现二人所抵达的,只是一片被烧毁的废墟。
昨天晚上的后半夜,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这大清早出来,湿润的水汽伴着微风打在人身上,还带来了一丝凉意。
四面不知是雨水还是露水还沾湿在草叶上,也多亏了这一点细雨,使的这处院子没有被烧的那么干净,但是断壁残垣之下也很难再找得到什么线索。
萧淮安沉着脸轻轻一抖斗篷,便扶去了粘上来的水汽,梁信按着腰间一直佩戴的长刀,在断裂的墙壁之中四处搜寻。
这是院子太过简陋里偷偷的东西,像木头布匹也都是易燃物,被火一点就着,因此找了半天,梁信也仅仅找到了一只烧的最严重的烛台。
“大人,看起来这应该是他们家里的人,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才点燃的大火,但是一个尸体也没有找到,也没有听说救火的军巡铺就出动的迹象,这人总不可能会凭空消失。”
梁信说着,将烛台拿到萧淮安的面前,虽然烛台外面覆盖了一层深黑色的炭灰,但还是能够依稀看见上面因碰撞而凹陷下来的痕迹。
“人自然是不可能凭空消失,那你可知道,他们在城中还有什么认识的亲戚吗?”萧淮安见状,此处院子简单起火的原因很容易解释,但是这一点尸体痕迹都没有,就比较离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