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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青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从玻璃窗前走过,从一扇窗滑动到另一扇窗的淡淡影子是蒙蒙的灰色。
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一丝奇怪:自己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事?她绞尽脑汁,想得头都痛了,还是得不到答案。太奇怪了。
而一想到奇怪,她猛然间觉得更不对劲了。仔细盯着橱窗看,然后有转向街道:街面上一个人也没有,空空荡荡,四周像是死了一般寂静……街角的红绿灯还在不停跳动,行车道上还混乱的停着汽车,偶尔有纸片在风的吹动下在街面上像幽灵一样到处晃动。时间仿佛停滞了。
整个城市是座空城。
于是忽然间有了种莫名的窒息,心脏像被人突然揪紧,难受得让人喘不过气。好想吐。捂住嘴弯下身子,一阵发呕后却什么也吐不出来。眼角晃到橱窗中映出的那个苍白的女人,的确是自己。
突然一阵鸟叫唤醒了她,她抬起头。空中飞过一群飞鸟,扑动着翅膀划破了城市的孤寂。紧接着,城市最高的钟楼传出当当的巨大钟声,“哄哄”的响动,震得整个城市都开始晃动。
地面像是摇摆不定的船面,曼青摇摇晃晃站立不住,四周的房屋也不停的抖动,一些墙面开始出现裂缝,有的裂块已开始往下掉。
为了躲开不断下掉的建筑碎筷,她摇摇摆摆往街中心走,觉得自己仿佛水中漂浮的水草,抓不到重心,只能随着波浪漂来荡去。一脚软,就跌坐在地上。
渐渐感觉到晃动是有规律的。每次“哄”的一下,城市便抖动一次。
哄哄的声音越来越大,从身后慢慢接近。曼青惊得冷汗都出来了。缓缓转过身子,在高楼的中间,街道的尽头,她看见了一头——恐龙!
是的,一头恐龙从地平面的消失点向她走来。每一步都惊天动地,如果哥斯拉降临,周围的房屋在它身边纷纷倒下,像是被破坏的小孩积木,轻轻一碰就四分五裂。而这头恐龙就是君临天下的怪兽——挡我者死!
曼青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她不停的喘息,不停的发抖,止不住的看着不断靠近的怪兽,张大着嘴无法思考,只一心想逃跑。可软弱的四肢不听她的使唤,只是抖个不停,可在这极度的恐惧之下,还能清醒的听见关节中间因抖动摩擦而发出的声音。
恐龙已经走到了眼前,它抬起脚,而在下一秒就会落在她头上。曼青惊恐的闭上眼。超人,她急切的盼望现在有个超人来解救自己,在这种奇异的场景下,她哀叹自己的想象力,并在同时痛苦而理智的明白自己只有等死。
那粗壮的腿还是重重的落了下来,震得整个城市又重复的跳动了一下,曼青闭着眼睛等了有等,等了又等,终于发现自己还活着,还原模愿样的坐在愿地,不禁大为感叹,然后在幸庆运气的同时焦急的等待恐龙那庞大的身躯从自己旁边走开。可是却迟迟没见任何响动。
偷偷的睁开眼,她吓了一跳。
那头恐龙居然正在注视她,那处在她的正前方的硕大的头,是她难以想象的巨大,布满鳞甲的皮肤,一动不动的眼睛,还有那不停喷出腥臭气息的鼻孔以及有着闪烁着尖锐光芒牙齿的大嘴,她真的想像电视剧中的女人一样就这么晕过去。而老天仿佛还真的很照顾她,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恐龙忽然张大了嘴,一股恶臭从它的齿缝中喷了出来,直扑到她脸上,于是,就在她做呕的翻白眼的同时,止不住的得意浮现在脸上:终于可以晕过去了!!忽然,一个低沉而又极磁性的男声传进了她的耳朵:“漂亮的小姐,我是一个被魔法诅咒了的王子,只要你愿意亲我一下,我就可以恢复本来的英俊外貌。亲爱的小姐,我只要一个吻。”
什么?!曼青翻到一半的白眼被强迫着睁了回来.
恐龙在说话!恐龙在说话!!她还没有从见到怪兽的刺激中恢复过来,怎么又要经历沉重的震撼呢?!
“漂亮的小姐,我只要一个吻。”
恐龙深情款款的又请求了一次,同时还睁大了它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眼“狰狞”的盯着曼青,也许以它原本的面目来做这个举动,曼青会觉得心跳加快,并且面红耳赤,无法呼吸,可在现在这种“深情”的注视下,她只觉得自己又想晕倒了。
“小姐!”
见她恍恍惚惚的没有反应,恐龙心急的又唤了一声,虽然说的话相同,但声音却提高了好几倍,它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曼青被吓得猛得抬头,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亲还是不亲,这是个问题。而且还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一只如此可怕的恐龙怎么可能是个王子?!她看着眼前那张巨大的嘴:尖利的牙齿、不停翻动的猩红色舌头、深不见底的喉管……曼青一想到这张嘴不知吞过多少鲜活的生命、也许某个生命的一部分该残留的挂在尖齿的某处……她的身子就禁不住的发抖。可是如果面前这张大嘴的主人不是个王子,怎么会没有也一口吞掉自己,还如此费心的跟自己说话……对了,他还会讲话……
曼青就这样想着想着,又陷入了思维的交战。
“小姐!”
恐龙迫不及待的大叫起来:“我只要你亲我一下!”然后,曼青就看见它闭上双眼,撅着嘴,顶着那颗巨大无比的头慢慢向自己靠近过来。
“不要啊~~~~~~~~~~~~”
她吓得大叫,猛的睁开了眼,于是看见了那一成不变的屋顶。
做梦!果然是在做梦!
怎么老是做奇怪的梦啊?真是受不了!
然后,叹了口气。
从被子里伸出手,清晨的空气冰凉而湿润,床头的闹钟显示出现在的时间已经是7:15。她揉揉眼睛,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恐龙王子?还真的没听过。只知道曾经有个忧郁的青蛙的王子。不过,书上没说不代表就没有啊,指不定吻下去后就真的有个英俊的男人爱上自己呢?能够“砰”的一声,从一阵烟雾中冒出来。那该是多么的奇妙啊。
直到走到梳洗间时她还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刷牙的时候忽然看见黑眼圈和眼袋又加深一圈,将脸靠近正前方的镜子,左右看了又看,因为熬夜的缘故,皮肤越来越糟糕了。
终于收拾好自己走出家门的时候,道路上已经挤挤攘攘全是清晨上班的人。搭完公车再换地铁,非常的拥挤,满目所见,人们都是一脸默然,全无表情,对这样的生活早已习惯。在车上终于好不容易等到个座位坐下后,旁边也就迅速也站满了等待座位的人。其中有个很漂亮的女人,长发披肩有着精致的妆容,偶尔间会有淡淡的香味从她身上飘来,荡漾在鼻息间。于是曼青不由的多看了她两眼。低下头打量自己,散乱的头发,苍白的容颜没有半点脂粉,毫无生气。后来,过多的偷看似乎也引起了那精致lAdy的注意,在她奇怪的眼神中,曼青闭上眼睛,开始在车上的补眠时间。
然后在公车的摇摇摆摆中到达了目的地。抬头,深深吸口起,“银华医药”几个大字嵌在灰暗的办公大楼中闪闪发亮。
办公间中很多同事都已经到了,一一打过招呼,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打开电脑,开始进行一天的工作。她虽只是公司的一名小小文员,但一到月底也会特别忙。
“明兰,街角新开了家店,看了没有?”隔间的susan大声的和相好的同事聊天。她有着染过的亮红色头发和傲人的欧版身材,不同于东方人模糊的五官,有着深刻而清晰的面部轮廓,却是百分百的纯正中国血统,没有一丝混杂。不过毫无疑问的是她是个亮丽的大美女。而美女大多是张扬的,susan也不例外。
不过,即使外表火辣,她却有个非常地道的中国名字:李淑芳。这可让从骨子里崇尚西方的她非常火大,可偏偏又生在个中国传统的古老家庭,父母都是所谓的古董,想改名?门儿都没有,那可是根据祖宗留下来的排行定的!没办法,只得逼着身边所有的人叫她的英文名。可那又怎么样,回到家,她还得是父母眼中的乖乖“淑芳”。
“没有。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哪像大小姐你哦,”回话的明兰也是个标准的美人。做事能力虽不怎样,但凭着完美的脸蛋和交际,在公司倒也称得上一号人物,混得个好头衔。虽没什么能力,但所幸为人还不坏,大家也就对她的业绩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公司也不是自己的,只要在老板面前没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对一个漂亮的女孩,又何必呢?
“什么店啊,在那里?我怎么不知道?”曼青边打着文件边接话。
“就在平时午饭的店旁边啊,那里不是有块空地吗,不知什么时候就搭了间屋。”susan走到曼青的位子旁,一屁股坐到电脑桌上,随手拿起本资料翻了翻,却连一页也没看,“装饰得到是满有意思的,漂亮!”
“卖什么的啊?”桌子既然已经被占,曼青索性停下手中的活。
“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你买了什么没?”明兰问到。
“有啊。买了另外个很有趣的东西哦。是老板特别推荐的哦。”susan昂着头,一脸得意。
三人聊得正起劲时:
“干什么呢?还没到休息时间呢!不要讲话!做事!”
办公间主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众人的后面,阴冷的眼神盯着每个人,然后,一脸怨毒的看着各人回到自己相应的位置。
suan不甘愿的跳下桌子,从主管身边经过时,盯了一眼她那黑得揪出水的脸,不由的“哼”了一声,然后,主管黑着脸看着她慢慢回坐下,转头狠狠瞪了曼青一眼。
曼青心里顿时不爽起来,却又无可奈何。闷闷的盯着电脑,心中一口气无法发泄。天知道这个中年妇女怎么会这么讨厌她,她都不知道自己是那里惹到她,让她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恨。要比傲气,susan比她难管教多了;要比和上司攀交情,威胁她的地位,明兰才应该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像自己这么“隐型”的人物怎么就偏偏引起她的愤恨。不过,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太过温和和软弱的性格才使她可以将怒气完全发在自己身上。
如果性格上能够强势一点,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主管刚走,显示器就跳出一行小字:
信使服务,从susan到qinman,心理变态的中年妇女,傻老娘们儿。
曼青忍住狂笑,悄悄探起身来,susan在斜对面的隔间里露了个头向她指了指主管的背影,然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中年妇女”和“傻老娘们儿”是公司员工对这不知从哪儿找的的刻板女人的称呼。全公司受过她鸟气的员工无不知晓。
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然后,在上午的繁忙中,午餐的时间终于到了,曼青、susan和明兰依旧走向平时午餐的地点:在街角的尽头左转再左转,学校的附近有很多小餐馆,餐点的种类很多价格也公道。
曼青今天中午的胃口似乎不是很好,在susan和明兰的谈话中她吃的很慢,也很少。于是在同伴相继吃完的情况下,她还剩下一大半,
“你们先走吧,我等下再回去。”曼青扒着眼前的饭菜说。
“那你慢慢吃啊,多吃点,不然下午会饿的。”
“ok,拜拜。”
目送susan和明兰结帐离开后,独自坐在餐桌前,依旧缓缓的扒着饭,勉强吞了几口,还是没什么感觉,望着窗外,街道上阳光灿烂,密密的洒落在地面,画出树木枝影的斑纹图案,再加上人影,像是破碎的皮影戏的舞台。
踏出小店,在这样的街道上漫步的曼青,忽然觉得四周的空气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脚底的触感也不一样了。车轮从眼前经过,但不是汽车的轮子,而是敲击着路面发出铿锵声的马车轮子,一个穿着金绣花镶边的衣服的很有气势的老人坐在驾驶台上,低头看着她,匆匆而过。
为了避免被车撞到,她跳上人行横道,站在仿欧式的古老街灯旁,然后就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一个在其他商店看不到的东西。
一个小小的招牌,在摇晃着。
“收购你平时不要的东西。”
不知怎么的,她就走到了店的门口,推开店门,一阵冰凉的急风从屋内刮出,吹在皮肤上生生的疼。
古怪的灯,古怪的壶,古怪的盒子古怪的古书、地图、刀剑、玻璃制品、兽皮、晒干的草药、无数的标本、卡片、望远镜、珠串、锁链、带子、时钟、矿石、水晶料、蜡烛、皮袋、火炉杂乱的堆在店子里。因为连窗户前都堆满了物品,光线十分的昏暗。
店里充满了陈旧的空气。
“来的好,欢迎你。”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杂物中响起,把正在仔细观察古老时钟的曼青吓了一跳。
等到适应店里的光线后,曼青才慢慢看清,银色的巨大水壶后面坐着一个老妇人。那个水壶不知是什么金属材料制成,像是一个丑陋的机器人,正在咕噜咕噜冒着泡。老妇人披着一件俄罗斯样式的坎肩,从包头发的围巾到鞋子,却又是五花八门,有着复杂的花纹和颜色,让人看得头昏眼花。看起来就像是个魔女。
“要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我……”她只是漫无目的的走进来,要做什么,自己也没有明确的方向。
“是吗?啊,有个东西很适合你,你一定得要!”像魔女般的老妇人枯瘦的脸突然间笑了起来,然后又迅速皱了起来“放在哪里的呢?”她一脸痛苦,半饷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拖出了个有着精致花纹的高背椅子,一脚踩在上面,开始拼命从一堆杂物中寻找某种东西。“找到了,就是它!”
她很兴奋的拖着压在层层杂物下的东西,开始使劲往外拉。
“小心!”
随着曼青的一声惊呼,杂物哄哄哄的开始往下倒,扬气巨大的灰尘。店内更加昏暗了。
“咳咳,咳咳,你没事吧?”灰尘开始慢慢散去,止不住咳嗽的曼青和一脸颓废,坐在杂乱物品中的老妇人对望一眼。
“不见了?”
“什么?”
“好不容易找到的东西,又不见了。”
曼青看着老人一脸颓败的表情,想开口安慰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请你称我为泰雅,来喝点东西吧。”
老妇人已经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毫不在意,仿佛刚才的颓败是场梦,半点也不关心那找不到的东西了。她拿起桌上有着长长把柄的铜铃,铛铛铛的摇了几下,两声长,两声短,接着从柜子的布帘里拿出两个杯子,拧开巨大水壶的栓子,把热腾腾的红水倒进铁皮的杯子里,又舀了一匙满满的不知名的黑色东西进去,搅拌几下,递给曼青。
曼青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口干得要命,道过谢后,接过杯子,却发现本来应该滚烫的水杯冰的要命。
泰雅笑眼荧荧的盯着她,缓慢的喝着水并督促她也喝下。曼青见对方已喝下,变将水靠近嘴边。发现这居然是种酸酸甜甜的果汁。
“哎呀,找到了。”正喝着水,泰雅突然又惊叫一声,冲向曼青背后,从刚才倒在地上的混乱物品中捡出一个匣子。这是个浑身乌黑的木头盒子,上面没有一丝纹理,表面不见半点光芒,仿佛暗黑的旋涡,要将人吸入漆黑的无底深渊,让人挪不开目光。
泰雅捧着匣子,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拿起桌角一块根本就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抹布轻轻拂起表面,然后,眼神怪异的看了看曼青,将盒子打开。曼青在她的示意下走到桌前,探头望匣子里看去。
会有什么东西?这奇异的老妇人又会拿出什么怪异的东西?曼青此时充满期待的心情。
可匣子里装的竟然只是几个灰色的透明小袋子。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里面装的只是普通的茶包!
她的心情立刻大为失落,什么嘛,就这个东西,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
仿佛知道她心里在说什么,泰雅狡猾的笑着:
“这可不是普通的茶包,它可是个好东西啊?”
“好东西?”
“能助你美梦成真哦。”
“……”
“它能为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幸福。”老妇人笑起来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煮着红水的巨大水壶在沸腾。
曼青不由的感到浑身不自在,于是,还没等到泰雅做出更为详细的解说,她便离开了这家店。
“什么嘛,只是家骗人的商店。”
莫名的感到哀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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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里仍旧忙忙碌碌,整理文件然后打了一下午的字,她累的眼睛都疼了,拼命的滴眼药水还是没有作用。好不容易等到下班,终于关掉电脑,准备回家。
“亲爱的小青青,下班有没有事啊?”susan突然一脸献媚的挤了过来。
曼青连忙拿起包抵住她不断贴近的身子,然后一边费力推开她那张吐满亮丽唇彩的嘴唇的威胁,一边连声惨叫:“干什么,干什么?你又想做什么?”
“亲爱的小青青,我今天下午想去幽会。”
“那又怎么样?”
“恩~~~~~~~~”suasan发出一阵恶心的呻吟然后拼命在曼青身上蹭。
“要干什么~~~~~”曼青忍住浑身直起疙瘩的感觉,认命的闭上眼睛,在心中不停的哀叹。只要是susan发出这种声音,就又有事情要拜托自己。
“人家的文件还没复印完~~~~~~~~~~~~明天开会时要用~~~~~~~~~~~~~~”
“那你又想怎么样?”她认命了。
“帮我~~~~~~~~~~~~~”
于是在susan兴奋的提着包冲出公司后,她只能独自留在办公间。
“我明天请你吃饭。”
想到susan离开时的话,她只能拿着厚厚的一叠文件走向复印室。
只能祈祷赶快做完赶快走了。
熟练的调整好复印机,重复而单调的机械操作,然后看着一张张的文件落出。结果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渐渐感到一股困意,看看还剩下的大堆文件,也不知几时才能完成。看来早走的愿望是泡汤了。
还是先去喝杯咖啡再接着做吧。
走到茶水间后,打开门,她突然踩到一个东西,拣起来一看,是个灰色的小茶包。
“咦?”
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没有商标和任何注释。
“好眼熟,到底是谁的?”
突然头脑中闪过一幅画面:仿佛魔女的老妇人从小心翼翼的打开漆黑的盒子,里面躺着几个灰色的小包。
“啊,是那家店里的。”
自己有没有买?那到底是谁的?她又翻了看看,随手放在了台子上。
明天再问问大家吧。
可在冷藏柜中找了很久,饼干、方便面、威化等等零嘴应有尽有,可就是没有任何饮料,怎么搞的,服务部的人难道忘记往冰柜里添加了?
可是好困。
于是眼角不经意又晃到了那个灰色的茶包。
当她捧着泡好的茶坐下时,整个心都舒畅了。看着不断飘扬的烟雾,将杯子靠近闻一闻,好香。
明天再问到是谁的后再还她吧。
她陶醉在茶香中。
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像是在中午那家奇怪的店中喝过的饮料一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一阵水波从心底荡漾开来,慢慢蔓延,渐渐充满整个房间,她有种置身水中的感觉,就好像她又掉进小时溺水的池塘里,阴阴暗暗的池底有点可怕,同时却又有种阔别已久的感觉。就像又回到了居住很久的好地方,有着温暖的安心感。
而屋顶的灯光也起了变化,晃晃悠悠。有烟雾开始升到了它的周围,环绕着,缠绕着,撕拉着。曼青眯着眼睛,蒙蒙的注视,其中有一丝引起了她的注意:它开始慢慢攀升,然后又下降,不断吸引着周围的零散雾气,开始扭曲、盘旋、纠缠、拉扯,最后开始形成了一个奇异的形状。
好象一张人的脸。
曼青越看越觉得像,眼看烟雾最终终于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人形。她鼓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烟雾的变化。
突然,从烟雾中伸出一只手,然后,又是一只,接着是一只脚,又一只脚。最后,曼青眼睁睁的看着里面走出一个人!
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手脚纤细,五官不算英俊,也不是清秀的那种,但是他的眼睛,黑得发蓝,深邃得像是海洋,透着一股不可言喻的蛊惑力,让她移不开眼睛。
“是你吗?”男人张口,声音冰凉清冽,就像他的人一样干净而清爽。
“啊?”
“是你把我叫出来的吗?”
“?”曼青什么反映都无法做出,她已经连发生事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张大嘴无法回答。
她直塄塄的看着男人靠近她,走到她面前,附下身子。向她伸出一只手。
要做什么?他要做什么?
可男人的手只是从她的脸边擦过,从地上拣起先前曼青因紧张而碰落在地上的茶包,闻了闻,然后又将脸凑到曼青脸上闻了闻,忽的亲了她一下。
“是这个味道没错。”男人舔了舔嘴唇。
曼青惊得想要站起来,但男人的双手正撑在她坐的椅子上,她没有办法移动,只能和男人直直的面对面。
“你干什么?”她大声叫起来,想用声音来为自己壮胆,但仍然感到了自己声音在微微的颤抖,有着明显的恐惧和惶恐。
男人却突然间笑了。他不笑的时候像是冰凉的春天,还有着点冬天残留的凄冷寒风,可是一笑,就突然间来到了夏天。
“我叫雷,是你命中注定的恋人。”
什么?她没有听错吧?!!
她猛然间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趴在茶水间的桌子上。原来是在做梦。
真是吓死了!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完全没有感觉。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从和学生时代开始的唯一恋人分手后,早已没有谈恋爱的感觉,怎么会突然间开始做这样的梦?专家说梦会反映一个人的真实内心,难道自己的心又开始萌芽了?那真是太残酷了,她还没有忘记上一场恋爱所受的伤。虽然当时两人是和平分手,但突然间失去的寂寞感觉还是将她带到了冰雪的天地,至今仍无法摆脱。
“你老是一副冷漠的样子,虽然能猜到你的心,但却总是怀疑和担忧,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我。这太可怕了。”
想起恋人离开时的话语,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将头又埋入手臂。
有多快乐,就有多寂寞。
我爱你,我当然是爱你的,我只是不善表达,你为什么要怀疑?我爱你那么久,你怎么都不懂?你明明那么清楚。
忍住伤感,将手从垫在上面的头下扯出,好麻。抬起手想整理一下睡乱的头发,不小心将手边的纸杯碰落到地上。
真是迷糊啊。想要将杯子拣起来,却意外的碰到了一只温暖的手。
有人抢先一步将杯子拿到手中,然后递给她。
“谢谢。”这个时候公司还有人吗?不是已经都走光了?
等到看清面前人的模样,曼青吓得手一松,杯子又掉在了地上。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刚才梦中出现的男人!!
怎么可能!!
她拼命眨了眨眼睛,可梦中的男人仍然一脸笑意的站在她面前。
难道刚才的一切不是梦!!
她忍不住想要尖叫。
男人却上前一把抱住她。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她的身体顿时僵硬,头脑也变的一片空白。
“我好想见你。”男人在耳边轻轻低语。仿佛连心都要沦陷了。
猛的回过神来,曼青用力推开男人,退到凳子后面,让凳子在两人之间隔出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看见了的吗?是你把叫我出来的啊。”男人想要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你到底是人是鬼?”曼青往后躲开,一想到先前男人出现的情形,有心底升出一阵寒意。
“不是你把我从店里买来的吗?”见抓不到人,男人将双手抱在胸前,无奈的苦笑。
“你说什么?”
“是你把我从店里买来的,你泡了茶我就如你所愿的来了。我就是你梦寐以求的恋人啊?”
什么?他到底在说什么?!!曼青完全不明白。
“这可不是普通的茶包,它可是个好东西啊。”见她还不明白,男人突然演戏一般开始自言自语,声音也变得苍老:“它能给你异想不到的幸福哦。”
啊!看到他的表演,曼青仿佛想到了什么。
“想起来了?”男人狡捷眨了眨眼睛。
“你是说你是茶包?”曼青指着男人大叫起来。
“总算知道了。我和兄弟们一起在匣子中沉睡了很久,是你选择了我,把我叫醒,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
看着男人深情款款的模样,曼青觉得自己身处一团迷雾,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开什么玩笑!”她无法控制的大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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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是一下坐了起来,睁眼见到的都是熟悉的景物,她摸了摸关着还在狂跳心脏的胸口,大口喘气。
怎么回事?怎么一个梦连着一个梦?更夸张的是居然居然会做到这样的梦,开什么玩笑?!!
看了看钟,时间还早。于是起来慢慢梳洗,可走出卧室门时,却发现客厅里面一团乱,提包、昨天穿的外套、鞋子全散乱的扔在地上和沙发上。曼青疑惑的拣起挂在沙发上的外套:怎么会在这里?站在大厅中间,她开始回想昨晚的情景。
记得昨天晚上好象是急匆匆的回了家,打开门,就顾不上将鞋放在门口的鞋柜中,然后在冲往卧室的途中边跑边脱衣服,跑进卧室就直接冲上床了蒙住头睡觉,就象有什么东西在追自己一样。
等一等,有东西在追自己,难道……?
连衣服也来不及放下就冲向门口。难道昨晚的不是梦?她猛的推开门。依稀记得昨晚那个奇怪的男人追着自己回到了家里,自己在前面拼命的跑,然后把他关在了门外。可如果现在推开门,真的有个人就在外面,那该怎么办?
好害怕,可是脚步已经收不住了,推开门,她几乎不敢看,可门外并没有人,走到楼梯口,也是空空如也。她松了一口气,可一种落寞却同时充满了全身。
初春的早上还是很冷,一阵风吹过,她打个寒颤,转过身,想要回到屋里。
刚回过头就吓了一跳。
门口坐着个人。他的整个身子都缩在一起,头被胳膊圈住埋在腿中,柔软的发梢随着风的鼓动轻轻的晃动。曼青无法言语,蹲下身子,却还是看不见他的容颜。伸手摸了摸他,连衣服都是冰凉的,看来是在这里坐了一晚。然后她就这么一直看着他,有种说不出的感情涌上心头,面对这个熟睡中的男人,她只觉得想哭。
想也没想就将外套披在他身上,可男人却因为这个意外的举动惊醒了。他抬起头,睁着朦胧的双眼看着在他面前的女人,一点吃惊的表情也没有,露出天使般的笑容:“你出来了?”然后在倒下去之前不经意听到他的微微自语:“好冷啊。”
将他拖进房中,放在床上,他的额头滚烫,果然是发烧了。在屋外吹了一夜的冷风,不发烧才怪。给他盖上被子,转身想要离开时,却忽然被人拉住,只见他勉强从床上撑起身子,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因为感冒的关系有些发红,可怜巴巴的就像个小孩,就这么盯着自己,真是让人于心不忍:“你要做什么?不要走。”
感冒后的声音很是沙哑,就像是把锔子在唰唰唰的锯着木头。
“我去倒杯水。”
安慰着让他继续躺下,拉好他的被子,其间男人一直没有闭上眼睛,强迫着自己紧盯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不见了。感觉到男人微妙的心理,曼青对他温柔的笑到:“我很快就回来。”
端着水回来时,之前一脸惊恐的男人得到保证后已经安静的睡着了,睡得就像个孩子。
曼青在床边坐下,温柔的看着他的侧面,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暖暖的。看看表,上班早已迟到。
电话铃声吐的响起,心里已经猜到是谁打来的,接起来,果然是公司里的中年妇女。
“余曼青,已经到上班时间了,你怎么还没出门!”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就来。”曼青忙着道歉,但对方电话已经挂下。她拿起听筒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放下电话。男人睡的很熟,暂时不会醒来。她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准备上班。
在去公司的路上,她满脑袋都在想这个迷样的男人。甚至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方向:他是个骗子。想到这个她十分担心,但一想到他那双发蓝的眼睛和孩子般的睡脸,神啊,,她企求他说的是真的。至少,让他是个好人。
好不容易到了公司,主管已经在等她了,脸色非常不好看:
“你最近怎么天天迟到?难道不知道公司纪律吗?”她尖酸的语气让曼青感到非常愤怒,但自己理亏在前,也只能任她责骂。
主管骂了一阵,见曼青没什么反应,她也骂累了,便扭头就走。她一走,susan就靠了过来:“今天心理变态的中年妇女吃炸药啦?一大早这么大火?喂,你今天怎么又迟到了?”
“起来迟了。”曼青不想让susan知道她留了个男人在家里。
“真是倒霉啊。你昨天帮我复印的文件呢?”
“啊!”曼青突然才想起这件事,“糟了!”她昨天好象为了躲开那个男人,还没复印完文件就跑回家了,如果susan不说,她根本就想不起这事了!!
“恩!”看到曼青的样子,susan脸色都变了:“你不会是……?”
“我还没复印完!”曼青一脸铁青,满眼愧疚的和一脸苍白的susan大眼盯小眼。
而处长已经叫了起来:“susan,把昨天的文件给我看看,通知大家开会。”
“完了~~~~~~~”susan双手抱头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大概是等待的时间太长了,处长走了过来:“susan,昨天让你复印的文件呢?”
susan头也不敢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曼青却突然站了起来,
“对不起。”
处长一脸诧异。
“对不起,昨天是我在复印,但我还没做完。”
沉重的气氛环绕在三人周围,处长没有说话,只有冷冷的盯着曼青。虽然开了空调,但susan背上的冷汗都已经出来了。
“susan赶快去复印,半小时后开会。曼青你跟我来。”留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曼青只得跟在他后面。临走时和susan对看了一眼,susan满脸的抱歉和感激。
曼青走进处长的办公间,处长已经坐下,看见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曼青在他对面的座位坐下。
他摸出根烟点上,曼青从办公桌上拖了个烟灰缸放在他面前,然后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做完这些后又回到他面前坐下。
“你怎么老是帮人背黑锅?”吐了口烟圈,他有点气愤。
“谢谢你没在其他人面前拆穿。”她淡淡的回答。
“真是搞不懂你。有时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他把烟掐掉,恨恨的说:“故意看我的反映,让我收拾残局。”
“陈林浩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怎么会这么想?”
“我以为嘛。”他横躺在沙发上,懒懒的舒展着身子,但锐利的双眼却紧紧盯着曼青。曼青觉得他就像只猫,抓伤了她后又回来讨好她:“我以为那是你同意复合。”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沉默。
“我们重新开始吧。”曼青知道他是认真的。
可伤了的心总是有裂痕,她无法再回到过去。她怕眼前这个男人。她只能选择沉默。
于是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相对无言。
内心却各自汹涌。
午休的时候,匆匆来到昨天街头拐角那家杂物店。
门口的牌子依旧被风吹的摇摇晃晃,打在木制的门上咔咔的响。
“收购一切你不要的东西。”
门上的字还是没有变,只是这次她看的很仔细。小小的木牌已经污迹斑斑,上面的漆也已经有些脱落。这家店开张还不到一个星期,怎么会就如此这么老旧?
推开嘎嘎作响的店门,里面依旧一片昏暗。
可是里面已经空无一物了。满地是堆积的久旧灰尘,诉说着空寂无人的沉寂时间。
她走进店中,身下留下一串孤独脚印,印在满满的尘埃上,单单的一排,刹是刺眼。看来店中已经很久无人,那古怪的老人,奇异的箱子、纸卷、灯火、巨大的水壶……种种的种种,仿佛是场幻觉。
她独自站在店里,回想昨日的一切,恍惚如梦。
再也没办法工作。下午的时候请假,或许是上午被叫到处长室的关系,主管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允许了。公司中的同事们并不知道她和陈林浩的关系,这也得多亏他,当初两人进公司时,陈林浩就为了做事方便,要求曼青隐瞒恋爱关系,而曼青当然答应了他,于是这件事连susan和明兰也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也省略了两人分手时对公司同仁的额外尴尬。
拼命的走,拼命的走,急急的赶回家,她好想快点回去见到屋里的男人,快点去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回到住家的楼下,却又忽然慌张起来,要是男人不在了怎么办?终于好不容易走到家门,看到完整的门锁,掏出钥匙想打开,却怎么也摸不到。冲进卧室,看到男人还保持她离开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坐在床边,把头靠在床上,静静的注视的他的脸。男人对温度或许十分敏感,边嘟啷着边把头向她靠过来,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许在说梦话吧。真可爱。温暖的空气在室内流动,她渐渐也沉入梦中。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过来时,男人正睁着双眼看着她。她猛的坐了起来,像个做错事被大人抓住的小孩一样手足无措,“你醒啦。”才刚说出口,又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一样,说着无聊的笑话。于是又只能用尴尬的笑来掩饰此刻的不知所措。
男人却是非常的温柔:“我看你睡着了,不想吵你。”
她只能跟着笑,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却又完全找不到话题,很多事情想搞清楚,很多问题想问,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不知从何问起。在男人的注视下,闷闷的隔了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你饿不饿?”
外卖很快就送了来,简单的四菜一汤,是家常的小菜,用速食盒装着。曼青将它们摆在桌上,就把男人从卧室中叫了出来。她看了看菜,觉得可能太过简陋,有点不好意思,可男人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眼中却有着兴奋的光芒,由衷的赞叹着:“好棒啊!”
曼青感到他的认真,微微有点脸红,其实她本来可以叫更好的饭菜或是两人一起出去吃,可是又不想让人知道她和这么一个人在一起,于是才和平常一样叫了同一家店的外卖。
“吃吧。”
两人在桌边坐下,开始吃饭。男人狼吞虎咽,吃得很快,边吃边一边感叹,曼青没有语言的看着他,说实话,这家店的食物用“猪食”两字来形容都不过分,而今天的更是一塌糊涂:炒饭炒得太黏而且又咸,汤也已经冷了,连沙拉的莴苣菜都没有把枯萎的部分挑掉,咬起来一点口感也没有。而这男人仿佛味觉白痴一样,一直称赞,那种近乎狂吞的方式让曼青一点胃口也没有。
“恩,你怎么都不吃?”男人在添饭的空闲中总算逼出了一句话。可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餐桌。
“呵~~~我不是很饿。”在这种情况下她如果能抱怨一句“好难吃”该有多好。
难吃的痛苦晚餐终于解决完了,曼青将饭盒收拾好放在门口以方便第二天上班时顺便提走,而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恩~~~~~那个~~~~~~~~”她转过身子,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不是说过了,我叫雷不是叫‘恩’”男人吃饱了,靠在沙发上,微笑的看着她,眼睛眯得是一条缝,分明是个心满意足的小孩。
“那~~小雷~~~”男人的年纪似乎是要比她小一点。她犹豫的叫到。
“我叫雷!不是小雷!”小雷强调的说,眉头皱在一起,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开心曼青这样叫他。男人啊,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喜欢别人小看他们,可女人却也总固执的认为所有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需要她们的照顾。
“可是你应该是比我小吧。”男人并不否认。
“那么,小雷,你能仔仔细细的跟我讲一下你是怎么来的吗?恩,就是你的来历。”不知怎么搞的,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就是无法随心所欲的自由言语。
“好啊。”小雷坐正了身子,用手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大有“你不过来我就不告诉你”的意思。
认命的翻了翻白眼,曼青刚在他身边坐下,小雷的头迅速就占领了她的膝盖,找了个舒服的位子躺下。
男人闭着眼睛,开始慢慢讲诉。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生出来的……我想是‘生’吧,因为我是被供养出来的……可时间太久,我也记不清到底有多长了,我只知道后来和很多人一起躺在某个盒中,我想那是个盒子,那里黑黑的,但有时很光亮,偶尔也会晃荡,像是飘在空中、浮在水上。大家都在睡,彼此从来没有过交谈,可我们却又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或许……是在做同一个梦吧。”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真是奇怪,明明是在做梦,却又感觉那么清晰……那时,我们……都不是这个样子的。是你把我从昏睡的梦境中叫醒,赋予了我现在的外表。”
他抬起手摸了摸曼青的脸颊,
“是你给了我一切。”
曼青握住在自己脸上滑动的手,手掌温暖而干燥。
“是谁把我交给你的?我想她可能是我‘妈妈’”
“你怎么知道是妈妈?万一是父亲呢?”曼青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
“我想应该是‘妈妈’,因为她捧着我们的时候非常的温柔……我想,她应该是‘妈妈’”
“是妈妈。”揉着他柔软的头发,像是在抚摩着宠物一般,他显得异常柔顺:“是个很老的女人,头发都白了。可是我也找不到她了。”
“什么?”小雷听了很激动,从沙发上撑了起来,紧紧的抓住曼青的肩膀:“你说你找不到她了!”
曼青被他突然间的举动吓到:“我不知道。我今天想去她的店铺,可是她连店都不见了!”
“是吗?她已经不在了。”小雷垂下双手,眼里激动的光芒已经不见了,就像是漆黑的夜空中忽然滑过的星星,瞬间便失去了光芒。可他背过身去,曼青再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直觉的心里愧疚。
“算了。找不到就算了。”当他转过身来时,脸上已没有表情。依旧是习惯性的靠在曼青的腿上,任由曼青揉乱他的头发。
“可你要一直陪着我啊。”
他说到,然后把电视的声音调得更大。
曼青只是不说话。
5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睁开双眼,还是一样的景象,一样的屋顶,一样的房间摆设。但直觉心情已不大一样了,曼青躺在床上,嘴角不知不觉有一丝微笑。一切大概都是因为客厅中的那个人吧。
走出房间,小雷果然还在睡觉。他卷成一团缩在沙发上,身上包了层毛毯,缩在一交。曼青走过去,他还没有醒,脸上也同样有点笑容,大概在做什么好梦吧。
洗漱完,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盒牛奶,看了看,好,还没有过期。她平常买东西时总喜欢一次随心情买很多,然后通通放到冰箱里,接着就忘记,于是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就清空一次冰箱,然后又再将它填满。有人说这个孤独的表现,她不一为然。也许在节约的母亲眼里是非常不能原谅的行为,但她也已经习惯且难以改变。
热好牛奶,小雷还在睡,真是幸福啊,这么能睡,难道以前在盒子中还没睡够吗?曼青走过去刮了刮他的鼻子:“该起来了。”
“恩?”他揉了揉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啊,早。”
“起来吃早餐吧。”然后曼青转身准备离开,可衣袖却被他拉住。
“怎么了?”
小雷顽皮的对她眨眨眼,指了指自己的嘴:“这个这个,你忘记了。”
曼青的脸顿时急速升温:“胡说八道些什么?从哪儿学的!”
“昨天的电视啊,里面都是这样的。你不亲就不起来。”小雷开始耍赖。闭上眼睛,翘起的嘴唇开始逼近曼青。曼青急的一把把他推开:“别开玩笑了!快点起来!”
然后急急忙忙跑进厨房:“早餐在桌上,快点来吃吧。”她捧着自己的脸,脸上温度高了吓人,灼得她的手生疼,想必现在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像个番茄吧。小雷突然做出那种举动,真是吓死她了,从来没有男人对她说过如此的话语,即使是以前和陈林浩在一起时,他从来不会有过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是他给她的生活平淡而充实,满溢着幸福,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好不容易吃完早餐,她要去上班,而小雷说想到街上看看。
“我还看过这个城市呢,想四处逛逛。”
“你一个人,怎么逛?”曼青有点怀疑。小雷如果是第一次来到世上,应该是什么都不懂,可他偏偏又好象什么都知道一点,虽然对很多事物一知半解,有些地方错得离谱,但总体上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只是到处看看,没有什么的。”小雷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这在他看来只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值得曼青大惊小怪。
“但是……”
“不用但是了,你赶快去上班吧,我自己可以搞定的!我找得到回来的路!”
既然小雷这样强烈的要求,曼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答应他:“那你午饭怎么办?我中午是回不来的。”
“我中午去找你啊。就是你上班的公司吧,我记得的。”小雷笑得一脸灿烂。
一听他这么说,曼青急了:“不行!你不能来!”一想到小雷出现在公司的情景,她整个神经都绷紧了。要是他真的去了,到时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混乱场面啊,她还不知道怎样和所有人解释与小雷的关系,如果照实说,连她自己都不太能接受。
说实话,她到现在都还觉得一切发生得像场梦,一场长梦。
可是她现在还不想醒。
“你中午自己在街上解决吧。商店里会有很多餐馆,你会喜欢的。”她边说边从提包里摸出100块塞到小雷的上衣包里:“用这个买就是了。这叫钱,要吃什么,告诉别人后记得把这个交给对方,也要记得要对方找回部分这个回来。”
然后她飞快的冲进卧室,几分钟后又冲了出来,将两张纸塞进小雷上衣的另一个包:“这是这里的地址,如果真的回不来,就把这张纸给年老的人看,问问他们。知道了吗?
满意的看看小雷点点头,两人就迅速的出门了,时间已经不早,看来她今天又要迟到了!!
到了公司,上班时间早到过了。曼青将提包抓在手上尽量不让人看见,偷偷的溜到自己的座位,迅速打开电脑。然后长喘了一口气:没被老女人抓到,运气真是太好了。虽然没打上卡,但不用直接和老女人对面,心情就不同了。
桌上已有厚厚的一叠文件堆着,是昨天没有完成的工作。今天有得忙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午休的时间,在去吃饭的路上,天气仍然很好,微微有点热,看来夏天就快到了。
“哎呀,那天我不是说街角开了家新店吗。结果就关了,太迅速了。”susan大声的发表着言论。
“我不是在那里买了东西吗,结果还没用就不知去哪儿了,还手说再买一个呢。真是倒霉。”
她的言语和动作非常的夸张,引得街上的人频频注目。曼青觉得有点太嚣张的感觉,可susan本来就是那种很引人注目的人,倒是毫不在意。明兰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啊,她什么都想得通。
走进餐馆,现在还没到学生下课的时间,店里还比较安静,点了三份套餐,她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有温暖的阳光斜着照进来,巨大的窗户边摆着茂盛的绿色植物,映着点点阳光晃动,闪烁得耀眼却又有着种暖暖的感觉。
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内容很是凌乱。
“唉,你们也在这里啊。”一个爽朗的男声突然插入了她们。
曼青抬起头来,先是看见一件墨绿色的针织毛衣。她直觉的想到陈林浩,这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处长,你怎么今天也在这里吃?”susan兴奋的叫起来。林浩是个很帅的男人,和老女人不同,对同事很是不错,对这样的人,susan当然是喜欢的。有个这样的男人和她午餐,就算身边多了那么多人也没关系的。
“坐这里。”明兰喜滋滋的让出一个位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露出他那无害的阳光笑容和洁白健康的牙齿,林浩在曼青的对面坐下。
“hi。”虽然分手那么久,曼青还是有点不自在。她勉强的笑了笑,然后就不再看林浩。但在途中,她感到林浩的目光一直都跟着自己,即使是和susan她们说话的时候也不例外。林浩的一反常态让曼青觉得很不舒服,像是有条蛇从她的脊椎慢慢往上爬,她记起以前曾经看过一条小蛇,浑身的青绿色,身体只有她拇指那么粗,短短小小,可那有眼睛却仿佛发着红光,阴阴的盯着她,一直盯到了她的骨髓里。她回忆起那种阴冷的感觉,整个背都开始痛了。
对于席间的谈话,曼青几乎没有听,搭着腔也常常不知道大家谈到了哪儿。终于等到林好吃完起身先走。曼青终于松了口气。可正当她放下心的时候,susan迅速凑了过来:
“喂,有没有觉得今天有些人不对哦?”
“就是就是。”明兰也是一脸的揶揄。
曼青就当没有听见。
“恩,有人不说话哦~~~~~~~~。”susan坏坏的笑着。
曼青还是不理她,她当然知道今天中午林浩的表现非常的明显。他是故意的。以前的学生时代他就是用这招逼得她自己在同学面前招认的。现在又故计重施,想来也是希望自己受不住舆论,再次就范。他的用心是显而易见的,但是曼青就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主动提出分手的他在过了半年后又再次追求自己。
“哎呀,烦死了!我怎么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分明就是什么都不能说的,于是她咬紧牙关开始耍混。
“吵死了吵死了!死小孩吃就走了啦!”
“哦~~~~~~~~~不对劲哦~~~~~~~”susan还想继续套话。明兰也在一边帮腔。
“走了啦!!”曼青开始不理她们。反正要对付这群惟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只要不说话,过一会儿就会自己无意识的转移话题的。
下午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曼青开始有点着急。
已经快十二点了,往常六点就会下班,就算要加班也不会超过九点,但是今天公事繁忙,而且还要加上昨天的量,虽然早已料到会拖得很晚,但没想到会拖到这么晚。
她将资料放到公文台上,揉了揉酸溜的眼睛。
好累啊!得赶去搭车子了。再不回去,小雷怎么办?
当她踏着疲乏的步伐走出公司时,已经快十一点了,昼夜的温差相差什么大,迎面吹来的风让人感觉十分寒冷,她抓紧了自己的衣服。夏天怎么还不快到?
曼青刚走进小区的大门,门卫就叫住了她:“余小姐,请等一下!”
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是个典型的东北大汉,有着宽阔的身架和厚重的嗓音,也透露着骨子里的淳朴。从小区建立初期就一直呆在这里,和每户居民也都非常熟悉,相处得也是非常融洽。
“有个人一直在你家门口晃悠,说是认识你。你过来看看呢?”门卫大哥对着曼青向屋里指了指。
糟了,曼青心里大喊不妙。走到门前一看,果然是小雷。也不怕人家把他当成小偷,已经累得睡着了,就趴着桌子,口水都差点滴到衣服上了。曼青转回头,尴尬的对着门卫笑了笑:“这是我表弟,从老家来这里玩几天,真是对不起啊。”
“哦,我看他一直在那里转悠,又不认识,还心想他是谁呢。”见曼青认识,门卫到是很憨厚:“快把他带回去吧,他都困成那样了。”
看着曼青走上前去,摇了摇小雷:“快起来了,还睡。”
小雷在梦里咿唔了两身,换了个方向,继续他的好梦。曼青和门卫对视了一眼,门卫幽默的耸了耸肩,曼青主动退后一步换他上前,只见他抓住小雷的肩膀一把将他提起,前前后后的使命摇晃,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叫人,但曼青还是看得目瞪口呆,每每总还是会为那个在门卫手心的人担心:他的脖子这样大幅度的前后摇晃,会不会就这么断掉了?!
不过这样的方法的确是最管用的,小雷果然很快就发出求饶:“啊,啊,醒了!!醒了!!”
看见他醒过来,门卫将他往曼青的方向一推:“醒了就回家吧,你姐回来了!”
“姐?”小雷一脸迷茫,搞不清楚他说的话。
曼青怕他再多说些什么若得别人怀疑,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对门卫道了个谢,就匆匆将他拖回了家。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弟弟了?”刚进家门,小雷一脸铁青。
“以后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弟弟。”这是曼青能想到的最好的回答。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跟别人解释家里怎么会突然见多出个男人,而且她除了他的名字以外一无所知。
“我不明白!”小雷打断她的说话,语气变得严厉。而曼青这时才注意到他的不同。
“有人问,你就这么答。”曼青一脸疲倦,工作了一整天,她非常劳累,现在只想赶快上床睡觉,好好休息。虽然感到了小雷的不愉快,但此刻并没有心情安抚他,向他解释。
“我是你命中注定的恋人!是你最爱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变成你的弟弟?!”他的口气非常坚决。
“第一,你不是我的恋人;第二:我并不爱你,我爱别人;第三,我并不认识你。如果我让你住在这里,那你就是我弟弟。”曼青转过身和他面对面,非常艰难的希望能够和他沟通这个问题。如果两人住在一起,但对于对方的在自己心中的立场完全不对的话,那这个问题该有多严重啊。
“那我们为什么要住在一起?不是你召唤我来的吗?我是为了你才存在的啊!”听了曼青的话,小雷情绪非常激动,他焦急的抓住曼青的双肩,似乎想要以此像曼青证明自己的存在。
“我不知道。世界太过于现实而你所说的不觉得太过虚幻,我不知道你对我所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我让你住进来这是我能做的最大尺度,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不相信啊!”曼青拂掉小雷抓住自己的双手。大概是听了自己的话,这个过程显得十分的容易,却也异常承重。
两人间的气氛异常凝重,曼青侧着低下头,看不见小雷此刻的表情。早上停留在房间的点点温昕此刻早已不知躲到了哪里,遍寻不到踪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雷终于伸出手抱住曼青,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但放手,就再也回不来了。他用脸颊摩挲着曼青的头发,轻轻的蹭着:“相信我……你相信我……我想对你好……我只想对你好……”
你是让我相信你,还是让我相信你是想对我好?心底存在着这样的疑问,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一,终究是没有答案。可是还是任由他抱着自己,然后将双臂伸出,环绕,穿过他结实的背部,缓缓抱住他。
“我想跟你一起睡。”
“恩。”
醒来的时候曼青发现自己将小雷抱在怀中,晚上的时候两人明明是拉着手睡的,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样的姿势。小雷仍是卷成一团,用背靠着自己。昨天晚上因为太累的缘故,两人连衣服都没脱就上床睡了,今早醒来时衣服上已经全是压痕。不能穿了。
曼青一醒,小雷也醒过来了:“早”,他睡眼朦胧跟曼青打了个招呼,就又缩进了被子了。这次,连头都给盖住了。看到他的样子,曼青忍不住笑出了声。
从床上起来后,依旧是做好了早餐再去叫他。其实说是早餐,也不过就是超市里买来的面包和牛奶,可是小雷一点也不介意,对他而言,这些简陋的食物根本就和大餐没有分别。可是,尽管如此,看到小雷的样子,曼青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想给要小雷最好的环境,最好的条件和最好的照顾。
仍旧是要上班了,小雷很想和曼青一起去,于是拖着她不放:“带我去吧,我只是想看看,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不行!”曼青很是为难,她根本就是不可能把小雷带去公司的嘛。曾经有同事将狗带去过,都已经被批斗得不成人形了,如果自己再带个活生生的人过去,那自己不就完蛋了!!
“你乖乖呆在家,或是再出去逛逛。我今天很快就会回来了的。”
然后两人各自分离,坐上不同的公车,开往不同的方向。但是没有关系,一天很快就会过去,他们就又能聚在一起互相取暖,再过两天就是周末了。
在公司度过平淡无味的一天,曼青早早的结束了工作赶回家,可尽管如此回家时天也已经黑了。当看到蹲在门口等她的那个身影时,她的嘴角不觉露出一丝微笑。
“我回来了。”她推了推那个身影,小雷已经睡着了。真是的,只有一有时间,她就会发现小雷在睡觉,他好象特别爱睡,怎么都腻不了似的。真不知道他怎么会那么累。
“恩,你回来了。”被摇醒的小雷睁着眼看了一下,回应了曼青的笑容。
“进去吧。”曼青把门打开,小雷跟着她走了进去。在玄关把鞋脱了后,就直接倒在了他的床——沙发上。又睡了!
曼青也坐在了沙发上,照例拿起电话,开始拨打快餐店的号码。也由得小雷去睡,反正只要晚饭一送来,小雷会跑得比她还快的。
在吃晚餐的时候,小雷却不知从哪儿摸了个可乐的瓶子递给曼青,看着还未开封的可乐,曼青不禁楞了一下:“是什么?”
“我今天在街上时喝过的,那个买东西的说这叫可乐。很好喝的,我想让你也尝尝。”他边说边吃饭,仍然是连头都没抬一下。
“啊,谢谢。”曼青楞楞的接过瓶子,不自觉的放在了一边。
“你不喝吗?”小雷突然间问道。
“我等一下喝。”看着小雷停下来,满口塞着饭菜的看着自己,曼青有点不好意思,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浪费了他的好意。
“那你等下一定要喝哦。”小雷低下头继续吃饭,“真的很好喝的。”他不甘心的又提醒一句。
然后吃完晚餐,倒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起洗脸刷牙,被小雷逼着喝下大半瓶可乐,剩下的半瓶由他高兴的解决后,两人上床睡了。
日子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了几周。
逛街不去,游玩不去,甚至连晚上回家都准时的要命,这样子的日子对曼青而言也许是幸福的,但对于她身边的朋友而言却是绝对的不正常!!虽然曼青一向都是不爱集体行动,但这么长时间没有出来活动也的确是很奇怪!于是,当susan和不知第几任的男友分手,明兰应付完暴涨的股票腰包里又鼓了一圈时,两人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果然,离下班还有五分钟时,眼尖的两人就发现曼青已经收拾好包准备闪人。于是互相使了个眼色,默契的在下班时间刚到一秒时一把抓住已经起身的曼青,将她重新按到椅子上。
“今天晚上出去。”susan居高临下,虎视耽耽的盯着曼青。
“不行,我今天晚上有事。”曼青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肩膀被susan和明兰按着,完全使不上力。
明兰一手夺过曼青手上紧抓着的提包,一脸恶狠狠的威胁着说到“不管,今天晚上别想逃!”
“我真的有事情~~~~~~~~”曼青一脸无辜,可怜兮兮的求饶。
“想都别想!”susan和明兰一起齐声说到,一把拉起曼青,拖到公司门口,叫了辆出租就把她往里塞。曼青的死命挣扎在这两人的强烈攻势下完全没有任何效果。就在这紧张关头,出现了一个男人!
不过可惜的是,他非但不会救曼青,反而是会将她拉入晚上的疯狂派对。
坐在车上时,susan和明兰更是将曼青夹在中间,以防她逃跑,而曼青只能抱着自己的提包,一副为难的模样可怜巴巴的坐在中间的座位上动也不能动。
“我们去哪里?”前排坐在助手席的陈林浩转过身来,对后坐的三个美女展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惹得susan和明兰差点兴奋的尖叫出来。
“青色森林!”两人迫不及待的大叫到,然后互望一眼,互相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曼青把这一切看在眼中,不禁哀叹了口气:这两人到底有没有自觉性啊?就算现在是下班时间,陈林浩也是她们的顶头上司啊,露出这么花痴的表情,她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自觉的看了看陈林浩,他还在对着自己微笑,曼青脸一红,快速的将头低下。怎么会这个样子?就算是现在看到他,心里还是会突然一紧,感觉怪怪的。他那么对待自己,难道自己都不恨?所以才在分手后还赖在同一家公司,所以才在他提出复合时无言以对?越想她的头埋得越低,渐渐的都快到提包里了。
看到她的样子,陈林浩笑得像只奸诈的狐狸。他转过身子,对司机轻轻提醒一句:“青色森林!”嘴角有藏不住的偷笑。
出租车飞快的开往前方。
“青色森林”是城中最大的酒吧,正如她那锦上添花的美名一般,有着充满优雅梦幻的绮丽。而她位于这个城市深处,是个满足人们天性需求的美梦天堂。都市的男女在经过一天的繁忙和劳累后都喜欢到这个地方再次的放纵自己。也管不得白天有多疲惫,夜晚过后又将又多憔悴。这里是人洗涤自己几乎唯一的选择。
也许只有更大的劳累才能使人暂时忘记他的疲惫。
于是这里挤满了夜晚前来疯狂的人们。
当曼青一行人来到时,夜幕早已降临人间。墨般的黑色染满了整个天空,天上的星星早已消失不见。曼青抬头仰望天空,天空漆黑一片,她心想,如果地上的人工灯光都不见了,是不是就能再看见那缭乱的星空。都说大都市的天空没有夜晚,其实也不见得吧,只是灯火更明亮,才反映得黑暗更深沉吧。
酒吧里级挤挤攘攘全是人,男的,女的,年轻的,幼小的,每个人的身影都在无数交织的灯光光环中浮动,昏暗中有种暧昧的味道。
即使是坐在角落里,susan也不能抵制住舞池的热闹,她迅速的就投入其中,把将曼青带来这里的目的完全遗忘。而明兰也迅速不见了踪影,看来,她敏锐的目光也是迅速在酒吧中找到了目标。于是,座位上就只剩下了曼青和陈林浩两人。
曼青不知该把目光看向哪里,只能一直盯着舞池。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陈林浩叫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曼青,他的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仿佛一直在笑。
“没有啊。”曼青接过酒,微微抿了一口来掩饰自己的慌张。她不想和林浩两人独出,虽然这里有很对多人,吵闹无比,可是她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她不敢正视林浩的目光,那目光中饱含着的强烈火焰让她不由自主的回避。
“怎么了啊?”他笑了起来:“你怎么好象一点都不自在,你不是很喜欢热闹的地方的吗?”
“是你喜欢,不是我。”
“恩?”他楞了一下。
“只有你喜欢,我一点都不。我只是陪着你来而已。”被林浩提醒,想起以往两人在一起的日子,曼青语气不觉的重了起来。
“你不喜欢?”他显得很疑惑,但又好象是一直都明白。曼青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我一直都不喜欢的。只是你想来我才陪你。我很讨厌!”
“哼~~~~~~~~”他盯着曼青,许久,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不喜欢又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老这个样子……”
“是我的错吗?我迁就你,喜欢你喜欢的东西,做你喜欢的事情,可到头来你却说是错的。是我的错吗?”心情像跌入黑暗的谷底,周围嘈杂的音乐声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所以这么久以来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很痛苦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直觉得心情越来越激动,可是却也压不下火:“所以你提分手是吗?那么现在我们又在说什么?”
“曼青!”
“我要走了!”她提起手边的包,站了起来。
“曼青,我们再谈谈?”林浩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我要走了!”曼青甩开她的手,陈林浩僵持的看着她,却也没有再伸手。
曼青最后看了他一眼,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出店门。
门外的空气异常清冷,让人精神一震,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打起精神走进茫茫黑夜中。
小雷还蹲在门口等着她。
曼青摸出表看了看,已经十点多了,小雷依旧是在门口睡着了。她也依旧蹲下,就这么看着熟睡中的小雷,什么都没法做。
就只是这么看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雷忽然醒了过来,睁开他明亮的双眼,却带着一脸疑惑。他看着眼前的曼青,伸出手摸了摸她,自她脸边接下一颗闪亮的东西:“你怎么哭了?”
曼青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已经湿了一大片。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哭的?
一旦发现这个事实,她再也忍不住,泪水不经控制的往下滴,怎么也停不住,好象必须得榨干自己身体中最后一滴水,要将几辈子的泪水一起哭尽,
心底深处被有些东西充盈的满满的,不觉的就流了出来。
看着她流泪,小雷什么也没说,默默的托起她的脸,左看右看仔细打量,轻轻的擦去她的泪水。
曼青觉得,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在一个比她小的男生面前哭的这么没有形象其实是很可笑的,可惜小雷的温柔让她无法停止。对上小雷的眼睛,她看到一个熟悉的女人,眼中有着乞求、有着期盼、有着恐惧和她最熟悉的,那一层层累积起来,伴随了她生命中所有的岁月,从来都不曾离开的——寂寞!
那深如海水般的寂寞。
在此刻看来是多么的可怜。
此时才可悲的感到——她一直都在渴望爱……与被爱。
可是究竟要怎样才能得到?
于是她只能抱着眼前的男人拼命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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