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点来钟,马姐夫去机场取药回来了。杨护士长见药来了,便去找来主治大夫,大夫看了下说明书对杨护士长道:“拿两支,用500CC蒸馏水稀释,挂瓶点滴。”
杨护士长按法操作,那药一滴一滴的流进了王爷爷的身体里。我和马姐夫,外加吴伯和于小华守在他床进,等待奇迹的出现。我小声问马姐夫:“把陶市长的秘书送去招待所了?”
马姐夫道:“哪啊?那秘书说工作忙,有篇报告明天等着要,他坐特快返回去了,我给买了张硬卧票,没等他上车我就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我只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眼睛又回到了吊瓶上。这时,吴伯突然说道:“你们看,他淌眼泪了。”
真是的,眼泪从眼角流到了脸上,我用餐巾纸给王爷爷擦去泪珠,趴在他耳边轻轻地喊道:“王爷爷,我说话你老听见了嘛?”
我说了几句,王爷爷都没反映。吴伯道:“我估计他心里明白,口不能言。”
我说道:“于小华,我拿钱,你去买点吃的回来,我们在这得一宿哪。”
小华子道:“我有钱。”说完他走了。
过了半个小时,于小华捧着十多包饼干回来了。马姐夫说道:“这干干巴巴的怎么吃啊?”
小华子道:“饭馆都关板了,这还是愣敲开门的哪。”
我说道:“杨护士长,麻烦你给我们整壶水来吧,吃这饼干直剌嗓子。”
杨护士长道:“我们办公室里有暖瓶,我去给你们拿去。”
杨护士长一手拎着暖瓶,一手拿着一摞纸杯,说道:“水是接班时新打的,你们喝吧。”
小华子道:“这要是有点茶叶就更好了。”
吴伯瞅了他一眼说道:“这就不错了,你还要四眼齐。”
杨护士道:“我去给你们要点茶叶去。”
我说道:“杨护士长,别麻烦了。”
杨护士长道:“不麻烦。”
不一会,杨护士长抓来了一把茶叶放道了暖瓶里。马姐夫道:“护士长,谢谢了!”
杨护士长道:“你们护理病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用不了这么这多人,你们应该轮班来。”
一句话提醒了我,是啊,得轮斑来护理,都在这几天就拖垮了。我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说道:“今晚上由我和吴伯护理,明晚由我父亲和于叔来护理,以后就由我们四人值夜班,明天白天就由我母亲和吴娘来护理。其余的人该上班的上班,该守护王奶奶的守护王奶奶。大家吃完饼干就都请回吧,明天大家还得上班哪。”
吴娘对王奶奶道:“咱们回家吧。”
王奶奶倔犟地说道:“你们回去吧,留我一个人护理就可以了。”
大家正劝王奶奶,这时一个穿便装的人带着两名警卫员和一个小青年进来了,那人走到王奶奶眼到喊道:“妈一一”
众人都愣住了,只听王奶奶骂道:“我不是你妈,你是土坷垃里嘣出来的!”说完她痛哭不已。
我一看明白了,那人是王奶奶的儿子。她儿子说道:“妈,你老别哭了,你老哭会影响别的患者休息的。”
说完之后,王奶奶不哭了,改为数落儿子了:“只打你父亲骂过你之后,你一直怀恨在心,不肯和他见面,他生了你养了你,你连这点情面都没有,你的良心让狗叼去了还是让狼吃了?”
她儿子紧着说好话,检讨自己。王奶奶问道:“那小妖精来了吗?”
儿子说道:“来了。”
王奶奶又问道:“来了,在那哪?”
儿子说道:“感冒了,送宾馆去了。”
王奶奶骂道:“这小蹄子,真她妈的会享受,不来看她公公,倒去宾馆里躲清静去了。”
孙子说道:“奶奶,你冤枉我妈了,她确实是感冒了,她发烧三十八度九,我父亲把她和一个警卫员扔到一家宾馆里就来看爷爷了。”
孙子的讲情使王奶奶气消了很多,她拉着孙子的手问道:“这就是我的孙子泽辉?”
泽辉道:“是我,奶奶。”
儿子进屋了,见父亲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两眼闪出了泪花,俗语说母子连心,父子天性,父子不管怎么闹终究还是父子。事后我才知道父子是怎么吵翻的。王爷爷的儿子叫王琪,是位老革命了,部队进城时都换洋媳妇,王琪也想换,让王爷爷一顿臭骂,媳妇没换成。后来从副师长升到了师长,他终于如愿以尝了,甩掉了那个黄脸婆娶了个漂亮妞儿。王爷爷知道后,大骂儿子是忘恩负义。其实王爷爷不是考虑那儿子媳妇,他是想那孙子没有爹了。
就这样,爷俩闹的二十年没有见面。他攥着父亲的手,轻轻地喊道:“爹,儿子看你来了。”他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
好象王爷爷就等儿子哪,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王琪给父亲拭去眼泪,父子俩攥在一起的手动了一下,王琪高兴地喊道:“大夫,我父亲手动了!”
主治医生道:“喊什么?那是回光返照。”
大夫的一句话,说的我们这些人心里瓦凉瓦凉的,这不等于宣判了吗?这时,王奶奶进来介绍道:“这位是你吴大哥,这位是你马兄弟。”王奶奶惟独没有介绍我。
我见王爷爷的儿子来了,自己就往后稍了。我坐在走廊里和王爷爷的孙子坐在一起。这小青年真爱说话:“大叔,你贵姓?在哪上班?”
我说道:“你应该叫我大哥,我管你爷爷叫王爷爷。我叫江舢,在市政府上班。”
王泽辉又问道:“外面的奔驰车是你的坐驾?”
我说道:“就算是吧。”
泽辉道:“看来你的官不小,起码也得是个副市长。”他对什么都感兴趣,又问道,“你怎么对那个人叫马姐夫,管他爸爸却叫马爷爷哪?”
我没说他们的先来后到,只说道:“糊涂庙糊涂祌,叫顺口了改也不好改了。”
我问道:“老弟,你们共来几个人?”
泽辉道:“算上我妈共计五人。”
我站起来对大家说道:“大家都回去吧。王爷爷的一家人都来了,加上王奶奶够三班倒了,大家回去上班吧。”大家听我一说陆续地都走了。
我得等火君来了才能走哪,火君今天有手术,十点来钟都没过来
这时,王琪的夫人来了,四十来岁,长的象个病西施,在那个警卫员搀扶下走了进来,俩人还挤眉弄眼的,使人看了很不舒服,我看出了他俩有猫腻。
我不等火君了,出来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