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败契丹后,晋少帝听说杨光远勾结契丹,引诱契丹南侵,乃命李守贞、符彦卿率师东讨杨光远。李守贞与杨光远有过节,不接诏书,一接诏书,欣然受命,立即犒军励士,志在必取。每战皆身先矢石,其军锐不可挡。契丹大军已败退,杨光远无奈婴城自守,派人向耶律德光求援,李守贞以长连城围之。
秋七月己卯,耶律德光接到杨光远遣人奉给的蜡丸书,只见上面说:“后晋攻打甚猛,请皇上大军前来相助,不然后晋夺取了青州会更加强大;皇上上次南伐失败臣有罪,但是也有天气的原因,皇上并不是契丹打不过后晋,而是运气不好。”耶律德光看完杨光远的蜡丸书,自己也不甘心失败,于是下令重整军队装备再次南侵。
八年春正月庚子,契丹分兵攻邢、洺、磁三州,杀掠殆尽。入邺都境。晋少帝命十五将以御契丹,北京留守刘知远充北面行营都统,镇州节度使杜威充北面行营都招讨使,郓州节度使张从恩充马军都监,西京留守景延广充马步军都排阵使,徐州节度使赵在礼充马步军都虞候,晋州节度使安叔千充马步军左厢排阵使,前兖州节度使安审信充马军右厢排阵使,河中节度使安审琦充马步军都指挥使,河阳节度使符彦卿充马军左厢都指挥使,滑州节度使皇甫遇充马步军右厢都指挥使,右神武统军张彦泽充马军排阵使,沧州节度使王廷允充步军左厢都指挥使,陕州节度使宋彦筠充步军右厢都指挥使,前金州节度使田武充步军左厢排阵使,左神武统军潘环充步军右厢排阵使。
庚戌,晋少帝以徐州节度使、北面行营马步都虞候赵在礼为北面行营副都统,邺都留守马全节为北面行营副招讨使。以陈州刺史梁汉璋充侍卫马军都指挥使,以贝州节度使何建为澶州节度使兼北面行营马军右厢排阵使,以澶州节度使史威为贝州节度使。以前金州节度使田武为沧州节度使兼北面行营步军右厢都指挥使,以前相州节度使郭谨为鄜州节度使。乃下诏说:“朕虔承顾命,获嗣丕基。常惧颠危,不克负荷,宵分日昃,罔敢怠宁,夕惕晨兴,每怀祗畏。但以恩信未著,德教未敷,理道不明,咎征斯至。
向者,频年灾沴,稼穑不登,道殣相望,上天垂谴,凉德所招。仍属干戈尚兴,边陲多事。仓廪不足,则辍人之糇食;帑藏不足,则率人之资财;兵士不足,则取人之丁中;战骑不足,则假人之乘马。虽事不获已,而理将若何!访闻差去使臣,殊乖体认,不有敦于勉谕,而乃临以威刑,自有所闻,益深愧悼。旋属守臣叛命,敌骑入边,致使甲兵不暇休息,军旅有征战之苦,人民有飞輓之劳,疲瘵未苏,科徭尚急,言念于兹,寝食何安!得不省过兴怀,侧身罪已,载深减损,思召和平?所宜去无用之资,罢不急之务,弃华取实,惜费省功,一则符先帝慈俭之规,一则慕前王朴素之德。
向者,造作军器,破用稍多,但取坚刚,不须华楚;今后作坊制器械,不得更用金银装饰。比于游畋,素非所好,凡诸服御,尤欲去奢,应天下府州不得以珍宝玩好及鹰犬为贡。在昔圣帝明君,无非恶衣菲食,况于薄德,所合恭行,今后大官尚膳,减去多品,衣服帷帐,务去华饰,在御寒温而已。峻宇雕墙,昔人所诫,玉杯象箸,前代攸非,今后凡有营缮之处,丹垩雕镂,不得过度,宫闱之内,有非理费用,一切禁止。
蕃寇未平,边陲多事,即日虽无侵轶,亦须广设提防。朕将亲率虎貔,躬擐甲胄,候闻南牧,即便北征,不须先定日辰,别行告谕。所有供亿,宜令三司预行计度,合随从诸司职员,并宜常备行计”。
晋少帝令李守贞和符彦卿加紧攻破青州以断契丹内应。此时青州已经断粮,李守贞和符彦卿驱赶将士拼命攻城,杨光远诸子带兵拼命抵挡,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月,光远子杨承勋与弟杨承信、杨承祚见城中人民相食将尽,知事不济,劝杨光远说:“现城中人已相食,外无援兵,不如乞降,冀免于赤族”。杨光远不纳,说:“为父在代北时,尝以纸钱驼马祭天池,皆沉没,人言合有天子分,宜且待时,勿轻言降也。”乃令判官邱涛,亲校杜延寿、杨瞻、白延祚掌军事。
杨承勋虑祸在朝夕,与诸弟同谋,杀节度判官邱涛,亲校杜延寿、杨瞻、白延祚等,枭其首,乃遣杨承祚送于李守贞。因纵火大噪,劫其父幽禁于私第,以城纳款,遣即墨县令王德柔贡表待罪,杨光远亦上章自首。
晋少帝以几年前太原被李从珂重重围困,杨光远杀主帅张敬达率大军归命有大功,欲曲全之。桑维翰说:“岂有逆状滔天而赦之也?”少帝乃命守贞便宜处置。李守贞带兵入城后,遣人拉杀杨光远,以病卒闻。晋少帝拜李守贞为兵马都监,加同平章事,封刘知远为北平王,加守太尉。诏青州行营将校,自副兵马使以上,各赐功臣名号。
契丹大军南下,耶律德光派蕃将伟王再犯河东,耶律德光对伟王说:“你上次被河东兵大败而归,这次你再失败的话就拿自己的人头来见我。“伟王豪迈的说:”末将一定替大王拿下河东。“
是月,契丹耶律德光与赵延寿领全军入寇,围恒州,分兵陷鼓城、藁城、元氏、高邑、昭庆、宁晋、蒲泽、栾城、柏乡等县,前锋至邢州,河北诸州告急。晋少帝诏张从恩、马全节、安审琦率师屯邢州,赵在礼屯邺都,抵挡契丹大军。
开运二年春正月己亥,张从恩看到契丹骑兵漫山遍野的杀来,大惊,率领大部兵士自邢州退至相州,人情震恐。赵在礼也还屯澶州,马全节归邺都。晋少帝遣右神武统军张彦泽屯黎阳,诏西京留守景延广将兵守胡梁渡。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梁汉璋改郑州防御使,典军如故。以齐州防御使刘在明为相州留后。以前汝州防御使宋光邺为左骁卫大将军。诏滑州节度使皇甫遇率兵赴邢州,马全节赴相州。
契丹寇洺、磁,犯邺都西北界,所在告急。晋师与契丹相拒于相州北安阳河上,皇甫遇与濮州刺史慕容彦超将兵千骑,来觇辽军。至邺都,遇辽军数万,皇甫遇与慕容彦超且战且却,至榆林店,辽军继至,遇与彦超力战百余合,遇马毙步战,安审琦引骑兵逾水以救,辽军乃还。
是夜,张从恩引军退保黎阳,唯留五百人守安阳河桥。既而知州符彦伦与军校谋说:“此夜纷纭,人无固志,五百疲兵,安能守桥!”即抽入相州,婴城为备。至曙,贼军万余骑已阵于安阳河北,彦伦令城上扬旗鼓噪,贼不之测。至辰时,渡河而南,悉阵甲骑于城下,如攻城之状。符彦伦说:“此敌将走矣。”乃出甲士五百于城北,张弓弩以待之,契丹果引去。当皇甫遇榆林战时,至晚敌众自相惊说:“晋军悉至矣。”契丹在邯郸闻之,即时北遁,官军亦南保黎阳。
初,晋少帝以契丹不难初平,未任亲御军旅,既而张从恩、马全节相次奏贼军充斥,恒州杜重威又告:“契丹主这次派大军三十万南下,事势危急,请皇上速增援。少帝乃说:“北敌未平,固难安寝,当悉众一战,以救朔方生灵。若宴安迟疑,则大河以北,沦为寇壤矣。”即日命诸将点阅,以定行计。
亲征前,晋少帝下诏说:“戎事方兴,将杨光远部下指挥使张迥等五斩首,以免其扇摇惑众。“于是下令亲征。以枢密直学士李穀为三司副使,判留司三司公事与宰相范质一起留守京师,以景延广为西京留守。
二月戊辰朔,车驾次滑州、渡浮桥,幸黎阳劳军,将士们看得皇帝亲征,士气高涨。至晚,晋少帝还滑州。明日再幸澶州,景延广贪生怕死向晋少帝请奏说:“皇上亲征,末将怎么可以不陪着皇上身边保护皇上,请批准末将留在皇上身边。”晋少帝乃以景延广为随驾马步军都钤辖。晋少帝大阅诸军于戚城:“对众将士说:”契丹屠杀我们的民众,践踏我们的土地,他们只不过是野蛮的国家,正所谓‘正义必胜’,只要我们拼死战斗,一定可以战胜契丹“。众将士欢呼雀跃,个个大叫:”正义必胜、中原必胜。“晋少帝乃下令大军出击,北面行营副招讨使马全节、行营都监李守贞、右神武统军张彦泽等以前军先发。以许州节度使符彦卿为北面行营马军都指挥使,以左神武统军潘环为北面行营步军都指挥使。
辛巳,晋少帝幸杨村故垒。符彦卿、皇甫遇、李殷率诸中军军进发。诏河北诸州,应蕃骑经由之地,吏民遭杀害者,委所在收瘗,量事祭奠。诏恒州杜重威与马全节等会合进军。
刘知元听闻契丹蕃将伟王再次入犯,大怒说:“这个伟王怎么不知死活,我河东他也敢惹!“大将史弘肇怒说:”我上次饶他不死,没想到他还敢带兵来挑衅,末将前去把他的人头带回来。“刘知元说:”本王很久没有当兵打仗了,这次我亲自出马收拾他。“于是亲率八千牙兵出发。
丙戌,晋少帝幸铁丘阅马,因幸赵在礼、李从温军。赵在礼说:“皇上亲征,破契丹必然。”晋少帝说:“这还要靠诸将的努力。”是日大雪,后续部队安审琦、梁汉璋领兵北征。府州防御使折从阮奏,部领兵士攻围契丹胜州,降之,见进兵趋朔州。折从阮,字可久,云中大同人,羌族折掘氏后裔,麟州刺史折嗣伦之子,折从阮初为后唐庄宗牙将,后升任府州刺史。石敬瑭割燕云十六州给契丹,折从阮在府州驻守。开运元年,后晋与契丹败盟后,折从阮攻取契丹十余座城池,每次作战必胜。升任府州团练史、朔州刺史、振武军节度使等。晋少帝大喜,嘉奖折从阮。
甲午,晋少帝以河中节度使安审琦为北面行营马步军都虞候,许州节度使符彦卿充马步军左厢都指挥使,滑州节度使皇甫遇充马步军右厢都指挥使,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梁汉璋充马军左右厢都指挥使,侍卫步军都指挥使李殷充步军左右厢都指挥使,左神武统军张彦泽充马军左右厢都排阵使,右神武统军潘环充步军左右厢排阵使。以端明殿学士、尚书户部侍郎冯玉为户部尚书,充枢密使。
三月戊戌,契丹陷祁州,刺史沈斌死之。左补阙袁范先陷契丹,自贼中逃归。杜重威奏:“与李守贞、马全节、安审琦、皇甫遇部领大军赴定州”。晋少帝稍微安慰。易州刺史安审约死守易州,契丹兵拼命攻城,安审约数次击退契丹进攻。二月三日夜,敌人正在熟睡,安审约差壮丁用绳索下城斫敌营,杀敌十余人,契丹兵抵挡不住,契丹主帅大惊,连忙上马逃命。于是向朝廷报捷。晋少帝苦笑说:“杀敌十余人怎么也前来禀报?是想领功吗?不过也值得嘉奖。”是日,以符彦卿为北面行营马步军左右厢都排阵使,以皇甫遇为北面行营马步军左厢排阵使,以王周为马步军右厢排阵使。
丁未,晋少帝畋于戚城,还幸景延广、安审信军。景延广与安审信商议说:“听闻契丹大军三十万南下,我们还是自保为上策。“安审信然之。
伟王率军来到朔州,刘知元也率领精锐的牙军来至朔州城,伟王心想:“上次本帅吃了后晋的亏被后晋大军在忻口击败,本将军还是找另外一条入河东通道为妙。”于是派出探子打听哪里可以入河东。几天后,探子回来禀报说:“南阳武谷可以入河东。”伟王大喜,率兵出发。郭威对刘知元说:“上次在伟王入忻口被我们击败,这次一定不敢再入忻口。”刘知元说:“那你认为伟王会从哪里入寇?”郭威说:“可能是南阳武谷。”刘知元派出探子前打探,探子飞马回报说:“伟王率军真的率军奔向南阳武谷。”刘知元大喜,下令:“大军赶往刘知元埋伏。“
伟王率领蕃军浩浩荡荡的开入武谷,看到两边悬崖峭壁不禁胆颤心惊,乃下令:“加快行军速度,冲过武谷。”契丹骑兵正疯狂的往前冲,突然前面的几个大将和士兵连人带马掉进深坑里,只见深坑深数十丈,下面布满利器,契丹的几个大将和士兵都身亡。伟王大惊,拉住马缰,后面的部队不得不跟着听下。突然两边的山上大块石头大量的砸下来,伟王叫苦不迭说:“怎么又遇上埋伏了”于是大喊:“撤退。契丹骑兵疯狂的往后撤退,刘知元带军已经把住谷口,一阵乱射,契丹前面的骑兵纷纷落马,刘知元带领牙军一阵冲杀,大破契丹兵。
晋师来到泰州(保定)城下,符彦卿对杜重威说:“泰州乃国家的北方门后,守住了泰州就守住了契丹南下的大门。“杜重威然之,乃下令攻打泰州。晋师数路大军围住泰州拼命攻打,伪刺史晋庭谦大惧,连忙以城降,杜重威向朝廷报捷,晋少帝下令将晋庭谦处死。
耶律德光令平庸城将领保护从幽州运往前线的粮草,契丹平庸城将领在山上设置飞狐寨,令骁将嘉哩相公将之。易州郎山塞将孙方简经常投降契丹的粮草,听闻契丹在山头建立飞狐寨,乃率兵五千前去攻打。孙方简,鄚州清苑县人。定州西北二百里有狼山,山上有堡,边人赖之以避剽掠之患,因中置佛舍。有尼深意者,俗姓孙氏,主其事,以香火之教聚其徒,声言尸不坏,因复以衣襟,瞻礼信奉,有同其生。方谏即其宗人也,嗣行其教,率众不食荤茹,其党推之为寨主。晋开运初,定帅表为边界游奕使。方谏惧主帅捕逐,乃表归朝,因署为东北面招收指挥使,且赐院额曰胜福。每契丹军来,孙方简必率其徒袭击之,铠丈畜产所得渐多,人益依以避难焉。易定帅闻于朝,因以方谏为边界游奕使,其弟孙行友副之。自是捍御侵轶,多所杀获,乘胜入祁沟关,契丹颇畏之。
孙方简率兵来到山脚,嘉哩相公领军出战,两军对垒,双方主将出马,嘉哩相公以鞭指孙方简说:“大胆贼寇,既然敢屡次劫契丹国粮草,现在还亲自上门送死。”孙方简怒说:“易州群山,我就是王,想劫谁的粮草就劫谁的粮草!你管得了老子吗?今天不知道谁死!”说完双方大战。嘉哩相公用鞭猛击孙方简,孙方简用锏抵挡,双方打得火花四溅,大战七十回合后嘉哩相公力气不敌,策马想逃,孙方简从后面追上,契丹兵看得着急,突然孙方简一锏就将嘉哩相公头骨打裂,嘉哩相公大叫一声落马身亡。孙方简乘胜率大军冲杀,破契丹千余人,占领飞狐寨。易州乃上奏朝廷:“易州郎山塞将孙方简斩契丹将嘉哩相公,掳其妻以献”。晋少帝大喜,下令嘉奖孙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