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辽边境辰州。
楮宁,斐珞系好了马,风尘仆仆走进茶棚。只见茶棚内一个碧色衣服五六岁模样的娇小女孩正在同一众剽悍野夫说笑。
“山上好玩吗,有野兔吧……”
“这茶不好喝,我家茶园里有个泉眼,泉眼边产的茶最好喝,每年只产一点点……”小女孩圆嘟嘟的脸露着天真的笑容,一笑两颊酒窝深深,让人挪不开眼。只是那几名野夫却只喝茶而不多言语。
小女孩一转头“哇,仙女诶!”
野夫们顺着小女孩的脸望向楮宁和斐珞,正迎上二人审视的目光,随即放下茶碗“走了走了,要赶路了”野夫们起身将走。
小女孩突然回首向二人合掌表示乞求。楮宁和斐珞皆是一惊,相视一眼,未来得及反应,只见小女孩已然倒地,野夫们定在原地。
楮宁和斐珞跑上前,楮宁抱住小女孩,小女孩趁机偷偷抓了一下楮宁的手,楮宁心知她是装的,大呼道“呀,这女孩是病了啊,看样子像是疫病”茶棚里瞬间人畜全无。
几个野夫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说道“疫病,姑娘不懂医术不要乱说,将她交给我们,你们请便吧。”
楮宁心下暗自算计,对方五人,斐珞和这小女孩都不懂武功,自己怕是不敌,于是便演起大戏,“不懂?我祖上世代行医,人称宁氏华佗”一副仿佛被诋毁了的愤慨布满她狡猾的脸,“她确实得了疫病,须得马上医治,我们快找个客栈安置下来,以便医治”说着像模像样地拿出娟帕覆住口鼻,斐珞也配合地照做。那野夫正迟疑,忽而一青衣缎衫的男子摇着扇子走进来,“吾也乃医者,不知能否帮忙”楮宁满脸慌张,戳穿她谎言的人来了,她望着这个眉秀如山,眸璨若星的英俊面庞却不禁心生讨厌,捣乱自己的救人大计。
“不,不必了,我行医不喜旁人插手”楮宁故作镇定。
“我还是随你们去客栈吧,我恰好知道不远便有一间客栈”英俊的脸上依旧带着标准微笑。那几名野夫见又来了一个大夫,稍放心了一些,便答应一起投宿客栈。楮宁显然也别无他法。
辰州内城南客栈,无名剽悍野夫,两个角色女子带着一个熟睡的可爱女孩,还有一名仿若世外来的翩跹公子,投宿。这一众奇怪的组合引得店家和店内众人侧目惊异。
“此病症,需施针,你们回避,斐珞留下帮我”楮宁心生一计。
“我等在门外候着”撂下一句威胁,一众野夫虽迟疑,但都还是退了出去。那来历不明的青衫大夫竟然也听话退出门外。
楮宁在小姑娘耳边轻声语“快醒来,逃命了。”
小姑娘睁大铜铃一样的眼睛。露出欢喜的一笑。
“别笑了,能不能逃走还不一定呢!”楮宁在小女孩额上轻轻一敲。
房间在二楼,楮宁开窗望望窗外,正是喧闹的街市,可奔逃可藏身,很好。楮宁将小女孩抱起正准备飞身跳下,门忽然被从外打开,楮宁心如死灰,准备殊死搏斗,愤然回头,却迎上那青衫男子千年不变的微笑,而门外五名大汉横七竖八倒地闭目。斐珞在旁亦是一惊。
“有门可走,还要跳窗?”
楮宁冷静了一下,放下小姑娘,一手牵着斐珞,一手牵着小女孩大摇大摆走了出去。心里明明有些感激,却不知为何就是不情愿向他道谢。
在街上晃荡了许久,已至黄昏。小女孩叫饿,四人便路边找了间酒家坐下吃饭。小女孩开口便点“八宝鸭、粉蒸鸡、醋河鱼、翡翠翅羹、珍珠饺……”一道道名贵的菜从这个娇小的人儿口中念出,令其他三人皆是吃惊,只那小二似捡了宝贝,笑容满面。
“停,你点了这么多,能吃完吗?”楮宁终于听不下去。
“我们四个人呢,我平日一餐要十八碟,那四个人需要…需要……不知道,反正越多越好嘛。”
一餐十八碟,想来自己一辽国公主也不过如此了,这小丫头该不是某国公主吧,楮宁正揣测着。只见小丫头又一惊人之举。
那小丫头从靴子里掏出一定金子,慷慨地扔给了小二,小二喏声连连。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何处而来?”楮宁发出满腹疑问。
“我叫贺鸢,我七岁,家是汴梁贺庄”贺鸢坦然答道。三人更是互相一视,汴梁贺庄,富可敌国,商号遍布辽、宋、西夏、大理、李越五国,产业涉及丝绸、制瓷、茶叶、香料、兵器、酒家、客栈、车马行。天下首富家的小姐怎么流落在外,三人皆是犯疑。
“我啊,离家出走,结果被山贼抓了去,多亏遇见各位恩人救了我”贺鸢解释道。
“你如此挥金如土,山贼不盯上你都难”楮宁撇嘴道,目光扫向那青色缎衫的男子,忽觉此人怕也非富即贵,于是问道“不是公子如何称呼。”
“石宗,汴梁石家”那男子从容道来,不过显然石家不如贺庄有名气,至少楮宁不知道,不过心下一想,也许也是个汴梁的富家大户,汴梁还真是富饶了,这么多有钱人,一出门随便就碰上两个。
“你武功很厉害?”想到倒地的无名山贼,楮宁不禁问道。
“不懂武功。”
“那你怎么摆平的那五个山贼?用毒?”
“武功毒药不足制服于人,姑娘日后自然知道在下之法”石宗随即岔开话题“不知姑娘芳名。”
楮宁虽知自己闺名小字,除了辽皇城中人,外人想必不知,正欲出口,忽然听斐珞道“小女名唤月浅,这是小妹月澈,我们从西域而来。”
楮宁随即配合上一微笑,一点头。三人互道一句幸会。
贺鸢的“满汉全席”终于搬上桌来,贺鸢两眼放光,毫不谦让,开吃。
而另外三人举起筷子,却还在交谈。
“月姑娘去往何处”石宗问道。
“南行。”
“带上我吧~”贺鸢突然插嘴,又是那一副我见犹怜的乞求模样。
“当然啦”楮宁许诺道“我们会将你平安送回汴梁”。转而问向石宗“石公子的目的地又在何处?”
“汴梁。”
楮宁不禁一滞,难道要同行,还未将这句话问出口,石宗已开口“如果诸位不嫌弃,同行可好?”楮宁好不容易夹起的鸭掉回盘中,满腹搜索拒绝的理由,未果,斐珞又作了她的主“有石公子同行,我们也多份安心。”楮宁无奈看向斐珞,斐珞面色沉静,权当没看见楮宁幽怨的目光。
从始至终,石宗的脸上都如千年死水,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他深眸中的一丝涟漪,永远的风平浪静,似人间事皆不关己之事。楮宁心下也不禁暗叹,只怕即便泰山崩于前,他也是这般不喜不悲、不惊不嗔,他难道笑不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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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鸢,本文第三女主角哦~本书年度跨度较大,贺鸢会熬到长大的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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