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医生回忆录四(1 / 1)

以下为华生医生的回忆录。

在福尔摩斯的建议下,佩芝小姐又养了几天身体,这才与我们一同出发到达利物浦。

这几天时间里,我的朋友对案子一字不提,不是在屋里来回踱步,就是在屋里拉小提琴。但那些时而高昂时而阴郁的旋律说明他的情绪百般变化。可即便是内心惊涛骇浪,你也很难在他的举止上发现什么痕迹,只有去他的琴声中寻找。

我也曾询问过他对这个案子的看法,但他只是悠然自得地说:“诚然我有一些零碎的想法,但在了解更多的情况之前,随意做出推断是不明智的。还是让佩芝养养病,我们再一起前往她的庄园吧。

启程的那一天,我们三人一同登上了火车,雷斯垂德的警士很负责地把我们送到火车站。佩芝小姐看上去仍然有些憔悴,而且时常做出一些不安的举动,显然是为她的案子心忧不已。她身着做工精细的黑色长裙,缀着深蓝色蕾丝,外加憔悴的脸色,使她看上去有点像是一位新寡的贵妇。在路上她也曾询问福尔摩斯对案子的意见,但福尔摩斯却告诉她说:“看到更多的情况前,我绝不做多余的猜测。实际上,我真的没有把握证明你的黑阁先生的清白,除非他就是清白的。”

“没关系,”佩芝小姐郁郁地看向窗外,“无论他是不是清白的,你能调查出真相就算完成任务,我会付给你优厚的报酬。”

“我相信你的报酬极其优厚,你现在是有钱的女人了,”福尔摩斯凝视着她,“我不担心报酬,我只是担心你……真相不一定是你想要的那一种。”

“我没那么脆弱。”

“我猜也是。”福尔摩斯懒洋洋地把手探进我的口袋,摸出一副牌(我真想搞明白他是怎么知道我口袋里装了这个):“有兴趣和我玩一回合惠司脱吗?我们的旅程长着呢。”

这下有好戏看了,我是真的想知道福尔摩斯会不会给女士一点面子。

结果是没有,佩芝小姐败得又快又惨。她很不高兴地丢下牌。

“别不乐意,你输了。”福尔摩斯悠然自得地洗着牌。

“没什么,我也经常输给他。”我安慰她说。

“哪里的话,”她看着我,“输了也没什么,我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只是教会徒弟,饿死了师傅。”

“什么?”

“是她教会我打牌的,在认识她之前我什么牌都不会打。”福尔摩斯用他那细长的手指熟练地洗着牌。佩芝小姐微微一笑(这是她今天第一个微笑)。

“那你有个好徒弟,福尔摩斯打牌的技术真的很高。我认识他这么久,基本没赢过。”我说。

我的朋友争强好胜地挑起了眉毛:“基本?华生,注意用词的准确。”

“好吧,”我只好自暴自弃了,“其实我一次也没赢过。”

佩芝小姐的脸上露出了笑颜,福尔摩斯也孩子气地流露出得意的神情,我故意拖着长调说:“可也有那么一次,我干的还不错。”

“哪一次?”佩芝小姐好奇的睁大眼睛(她的眼睛真的是又圆又亮,相当好看),福尔摩斯也惊奇地看着我,从他那茫然的眼神中,我看得出他正在激烈地思考,回忆到底什么时候败给了我。

“前几天我还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一起在圣诞夜打牌,”我厚着脸皮说,“我和迈克罗夫特联手把你打得落花流水。我就赢过你这一回。”

福尔摩斯瞠目结舌,显然是没反应过来。还有什么比让福尔摩斯惊讶更有趣的呢?我立即大笑起来。佩芝小姐第二个反应过来,也跟着笑出了声,只不过她笑的是我。

“所以,你唯一一次赢他是在梦里?”

“没办法,在现实里他一点机会也不给我,而且下象棋也是屡战屡胜。”

“你们习惯在圣诞夜里打桥牌吗?”佩芝小姐笑着问,她的心情明显转晴。我决心把这全部定为我的功劳,一点儿也不给福尔摩斯留。

“也不一定,有时会的。我之所以会梦见圣诞夜,无非是因为当时福尔摩斯正在起居室里拉小提琴,拉的还是《平安夜》。”

这话一出口,我就感觉福尔摩斯的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我一下,佩芝小姐低下头去摆弄着扑克牌。我突然有一种自己惹祸了的感觉。

“要再来一局吗?”福尔摩斯再次向佩芝小姐发出了邀请。

“不要,你随便观察一下就知道我想出什么牌,我算是知道你的能耐了,伟大的福尔摩斯先生。”佩芝小姐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然后把洗好的牌放在桌面上,向我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不好意思啊,亲爱的福尔摩斯,”我得意洋洋地摸了张牌,“你已经被踢出打牌行列了,谁让你牌技高超呢?”

被排除在外的福尔摩斯挫败地看着我们:“那你也不一定能赢,亲爱的华生。”

“走着瞧。”

我再一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福尔摩斯的料事如神,在与佩芝小姐的对决中,我是输的要多惨有多惨。更可恨的是,福尔摩斯还趁机建议我们赌一点小钱,结果我险些掏空了我所有的零钱。福尔摩斯自作主张地拿走了一半佩芝小姐的战利品,理由是赌钱是他提出来的。佩芝小姐允许了他这种行为。

“全拿走都行,我不介意给你添一点烟草钱,福尔摩斯。”她说。

福尔摩斯厚颜无耻地拿走了剩下的一半,我几乎气炸了肺,要不是他后来又把钱还给了我,我会继续和他吵下去的。佩芝小姐一直在欣赏我们吵嘴,她的笑容始终没有消逝,就一直挂在脸上。看来这下她的心情是彻底明朗了。

我们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到达佩芝小姐的庄园的。从浑浊的伦敦空气里挣脱出来,投入郊外庄园的清新空气,这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佩芝小姐的庄园坐落在利物浦城郊,有着独特的田园风格,仿佛我们并非在一座钢铁与工厂的岛屿上,而是回到了二百年前的英国。这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庄园,曾经属于某位爵位很高的贵族,但这一家贵族落魄下去了,庄园也就辗转来到了佩芝小姐的祖父手中,进而传给了她的父亲。佩芝老先生又在死后留给了妹妹,最终,佩芝小姐成为了这儿的女主人。至于男主人嘛,很快我们就可以见到他了。

我无数次的设想过,安德烈·黑阁先生可能是个阴郁的人,外加他似乎曾是福尔摩斯的情敌(情敌二字和福尔摩斯好像在两个世界一样,本不该搭边的),那他们的会面恐怕是不大愉快了。但真实的情况大大出乎我的预料。当我和我的朋友被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忙着观察这装潢华丽的客厅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好意思,让客人们久等了。”

出于礼貌,我站了起来,看见一个金发男人走了进来。这个人的外貌绝对可以给人留下不错的第一印象,身材中等,容貌俊俏,而且那真诚的微笑真的很吸引人。他穿着讲究,气派非凡,举止优雅,外加是一个画家(尽管不太受赏识),走到哪里都可以成为淑女们关注的焦点。只见他径直向我们走来:“福尔摩斯先生,真的是你吗?莫娜写信说你要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几年不见,你看上去一点也没变。”

我的同伴这才把搭在一起的两条长腿分开,懒洋洋地站起来和他握手:“你看上去也没什么变化,依然是那个一表人才的黑阁。”然后他看似无意的追加了一句:“很高兴看见你飞黄腾达,我的朋友。”

安德烈·黑阁转而向我伸出手:“您就是华生医生吧,莫娜承蒙您照顾,在她生病是全靠您妙手回春。”

让他这么一夸,我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这是医生的本职工作,您太过奖了。”如果我原先对他有什么反感的情绪的话,在见到如此令人如沐春风的他本人时,基本就烟消云散了。这真是难得的讨人喜欢的人。我绝无法想象这个人会有谋取未婚妻财产与性命的嫌疑,但愿最终的真相不是像我们害怕的那样。

这是佩芝小姐袅袅娜娜地走进来。她换了一件米白色的长裙,袖口与胸前都绣着金色的花纹。她对黑阁先生说:“我把两位朋友请来,是想让他们在庄园住一阵子。安德烈,你务必好好招待,知道了吗。”

我注意到,虽然她的声音很轻柔,但其中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黑阁好像习以为常,亲昵地说:“没问题,亲爱的,都交给我了。绝不叫客人们委屈。”

“我们还真打算多住一阵子呢,”福尔摩斯从容道,“最好能赶上两位的婚礼,想必十分盛大。”

“不错,我们将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美得就像童话一样。”黑阁笑着把佩芝小姐往怀里搂了搂,以至于她轻微的挣扎了一下:“莫娜喜欢童话,非常喜欢,尤其是王尔德。”

我的朋友怔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地说:“在唯美方面,王尔德可算得上大家。我对他的作品也极其感兴趣,十年前曾与佩芝一同拜读过他的大作。哦,你可能不了解,那时我们还不相识。真的是很早的事情。”

“是啊,你和莫娜认识的比较早,”黑阁善解人意地笑着,“倘若能邀请到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那我会不胜荣幸。”

我察言观色,总觉得这两个人剑拔弩张,也许我的朋友已经与对方交上手了。

接下来,黑阁先生十分周到的为我们安排房间,打理生活事宜。他做管家可真是一把好手,假若他画画实在没前途,大可以转行做管家。而且他的礼仪之周到,思考问题的妥帖,对待他人的善解人意,都说明这是一个十分讨人喜欢的人。我觉得我已经很喜欢他了。

一切安排妥当后,黑阁表示愿意带我们参观一下。“佩芝的庄园很不错的,为什么不让我领你们逛逛呢?”他说。

但相比之下,福尔摩斯的反应就比较冷淡了。“很快就是黑阁的庄园了,”他意有所指地说,“我宁愿和华生自己去随便逛逛。”

我扭过头去看他那一目了然的讽刺神情,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黑阁这么没礼貌。

当我们顺着一条哥特风格的走廊向外走时,佩芝小姐就向我们迎面走来。她低声对福尔摩斯说:“我尽量为你提供我所能提供的一切机会,请务必尽心尽力。”

福尔摩斯面无表情地说:“我从未不对我的委托人尽心,你不应该在这方面做无谓的担心。而且我惟一能做的就是找出针对你的人,不一定能证明黑阁先生对你的忠心。做好心理准备吧,佩芝。”

佩芝小姐用那双清澈而眼睛凝视着他,轻声说:“我无条件地相信你。”

然后她一拧腰,转过身去,裙摆跟着飘起来,像一朵白色的花。她就这么轻盈的走远了,福尔摩斯看着她的背影,平静地说:“有时女人需要的只是一句实话实说,而不是无谓的扭曲现实的安慰。你说是吗,华生?”

“我不这么认为,”我摇摇头,“女人需要善意的谎言,在这方面你懂的绝没有我多。”

听了我的话,他微笑起来:“不对吧。你所说的女人,不是大多数,而特指你的太太——这是已婚人士的通病。”

“你所指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大多数,而是特指佩芝小姐。”我反驳他说。

“不对!”他第一时间反击了我,“我指的就是大多数女人。常人总是对女人持有柔弱的印象,但实际上,她们一旦遇上了真正的打击,反而会在悲痛之后收归心神,冷静地分析现实的形势。如果这时再给她们所谓善意的谎言做安慰的话,简直就是毫无意义。”

“你说还是佩芝小姐啊,她不就是冷静的分析了……”

“停!我们不能在讨论这个问题了,”他不耐烦的打断了我,“因为你简直就是概念不清。”

到底是谁概念不清啊!算了,我还是哄着他点儿吧:“好,我们不说这个了,我们去散步?”

他舒了一口气,抓起我的手紧走了几步,这才放慢了速度:“我很抱歉,华生。”

“没什么,我又没生气,”我愉快地说,“咱俩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对于他那时不时就原形毕露的专横脾气,我早就习惯了。“走,我们去领略一下这儿的风光。”

这儿可真是一个可爱的地方,完全是无数英国诗人赞美过的清新的田园景色。广阔的绿色原野无边无际地向远方伸展,点缀着错落有致、颜色古朴的村舍。白色的绵羊散漫地踱步在这翠绿色的原野上,奶牛安详地埋头吃草。这儿甚至有一个湖,水面清亮至极,尽管这个比喻已经被用的很烂了但我还是要说——像一面镜子一样,倒映出天空与云彩。时近傍晚,太阳即将落下,天边的晚霞色彩分明,从血红到靛蓝再到亮紫,中间的渐变色更是妙不可言,看上去触感光滑(假如那能触摸到的话),像是一匹绚烂的绸缎。回头看时,中世纪风格的古堡巍然屹立在田园山水之间,被残阳染得血红,好似一个不屈的英雄。衣着朴素的乡村姑娘们,头顶牛奶桶,姗姗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这些姑娘并不漂亮,有的脸上长着雀斑,但那恬静的微笑,淳朴的眼神,以及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身姿,与这田园风光搭配起来,实在是赏心悦目。在这里,随便什么东西都绚烂夺目,更不用说倒映着晚霞的湖水了,美得像童话一样。有那么一瞬间,真希望亲爱的梅丽就在我身边。可是当我含情脉脉地扭过头去时,只能看见一位手持手杖,身材挺拔,嘴角总含了一抹讽刺微笑的绅士。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对象,我只好默默地扭回了头。

福尔摩斯站在湖边。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很美吧?庄园周边也都是佩芝的土地。”

“那她真的是很有钱了!可我有些事情不大明白。”

“你可以问的,华生,我知无不言。”

“好吧,为什么佩芝小姐的父亲那么不在乎妻女,把那么大的庄园统统留给妹妹,只给妻女那么一点钱呢?”

“你问了一个我也不知道原因的问题,我的医生。”福尔摩斯长叹了一口气,“佩芝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也许只是因为她父亲与母亲关系不佳,这一点我在大学时也有所耳闻。”

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亲爱的福尔摩斯,我今天真是不明白,你何必对黑阁那么没礼貌呢?当然。你也许有自己的考虑,但我想不通,如果你怀疑他,就不该打草惊蛇。为什么那样引起他的反感?他会怀疑你来这儿的动机吧。”

“太好了,华生,有进步啊,”福尔摩斯用手杖戳着地面,挑着眉毛微笑起来,“想事情很周到嘛。”

“别神秘兮兮的,快说!”

“好吧,”他向我做了一个“我不逗你了”的表情,“你还记得,佩芝第一次与你见面时,和你说了什么?”

“这我怎么记得?”

“她还要你转告我呢,想想。”

“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我冥思苦想,“她好像说,黑阁的性子没变。”

“安德烈·黑阁的性子和以前一样,没什么长进。”福尔摩斯补充说,“就是这句,我一听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拜托,别卖关子了。我今天才第一次见他,我怎么知道他以前是个什么性子!”

我的朋友很得意地把我焦急的神情欣赏个够,这才慢吞吞地说:“你得明白,他不是傻子,他知道我的职业,我的出现已经足以让他起疑了。按他的性子,争风吃醋是强项,我要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就得让他明白,我是为了争风吃醋来的。那么,我就得做出争风吃醋的样子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接下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此时日薄西山,夜幕将至。我们一起眼睁睁的看着血红色的太阳一跳一跳地消失在天际。

“天色很快就会昏暗下来的。我们回去吧,华生,就要到晚饭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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