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在厨房里也懒得烧水下饺子,借着炉火上的热着馒头的蒸笼热乎劲儿,胡乱摆码了些家里包好的饺子蒸起来,这刚热气催着香味儿起来,卡尔这狗鼻子也不知是闻着香味儿了,还是刚回来正巧来寻自己了,狗尾狂甩地呜呜气喘的围着自个抓扒扑舔着。
好不容易等到饺子皮儿蒸的透光发亮,如同玛瑙般珠光莹晶,微微透出内馅儿的肉红葱翠来,白日忙躲避撵赶着卡尔的骚扰,乘着热劲儿捡捻入盘,撒上葱花、蒜蓉,浇淋上老醋、酱油和麻油,在卡尔的玩儿命追讨下奔向堂屋,刚卡尔过来不久就听到堂姐领着三奶奶和春晓姑姑回来的声响,没见着堂姐来厨房寻自个儿,那一准儿是有精彩的故事可听,白日可不想错过了啥。
“二爷爷,你们逃到那边干嘛?那边可是现在的金三角耶!你们在那边种白面儿吗?那岂不是发达了?”刚到堂屋门口,白日就听见堂姐又在问些雷死人不偿命的问题来。
“白面儿?那会儿周边儿国家个个饭都吃不饱,白面儿种出来卖给谁去,还不如面粉儿值钱,那鬼地方天热蚊子多的,哪儿哪儿都是毒虫瘴气,不说周边那几个国家的黑面儿矮猴儿似的本地人,老忘恩负义的合着印度阿三,想把咱这些当年帮着他们打完倭寇小鬼子又打美国山姆大军,流血陨命的远征军、解放兵遗落后人国民驱赶出去,那几分薄地就是冒着蛇虫毒咬的种出点什么,也受不住林子里的那些野兽轮番的钻出来祸害,哪能余下几口吃食,也就靠着猎些山兽捕些河鱼能混个肚儿圆,算是比国内强些,可就是那些该死的黑猴子容不下比他们聪明勤劳的咱们,就非得淘弄些枪支弹药防备着,可那会林子里那些珍贵的药草原木,哪像这会儿那样值钱好卖,还是得靠地下挖出来的玩意儿,到头来整的还是跟国内那些蹲牛棚劳动改造的人一个样儿,整天开山挖石的,就是吃的饱点儿,天也暖和,四季冻不着。”虽然堂姐问题问得有些不和适宜,但二爷爷还是爱惜地耐心回答了她。
“二叔伯,你们是在挖翡翠吗?对了,还有红蓝宝石,那会儿也像现在这么值钱吗?”这堂姐瞅着白日端着一大盘子饺子进来,也不管肚子饿不饿,也加入了卡尔的扑抢阵容来,也没再顾得上追问些奇奇怪怪怪怪的问题来,反倒是一向对珠宝玉石感兴趣,又想投入这项生意中来的春晓姑姑这会儿也淡定不起来了,忙不顾局面地也追问起来了。
“你这孩子咋也跟着不懂事儿呢?这都忙着商议咋缓和你爹和你二叔伯的关系,你咋也跟着讨问起这与事儿无关的问题来了,这不跟着添乱吗?”三奶奶眉头一邹,质问起春晓姑姑来,春晓姑姑一赌气,彻底也不顾场合,加入进这抢饺子大军来,白日这才觉得自个儿有种羊入虎口,自投罗网的感觉来。
“无妨、无妨,刚也听大嫂说起春晓这丫头想将来做些珠宝木串儿的生意,关心这些说明孩子对这事儿上心,这有事业心是好事儿,我在那边儿这些年也资助了不少家境困苦的国人后裔孩子,这些孩子现在长大了,也有不少在原木翡翠宝石这行当上讨口吃食,到时都引荐给春晓,不过当年这翡翠可没人稀罕,这玉石之类也就国人认可,国人要是死绝了,那些炒到天价了去的白的绿的石头,也就只能沦为好看点的普通石头了,那会国内玩儿这些的贵族有钱人,早就死的死,逃的逃了,剩下的人哪有附庸风雅的闲情,不说缺吃少喝的没那闲钱,就是有那也是刚想不敢有,那年头这些可是烫手的山芋,谁家被发现点儿,就一准儿被查抄批斗,按上个资本主义地主阶级啥的罪名,让你一家数口生不如死,那些被无意间挖起来的原石都只会拿来垫房基、垒猪圈,没谁会废那劲儿切开来找人买,这红蓝宝西方人到是认可,可产量可没那么乐观,值点儿钱的高品级更是少之又少,就算找到了不细细打磨出来也值不上啥钱,可没人有那功夫和技术,也就黄金含量丰富,炼取简单,这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的,那会儿就这玩意儿有够硬通,直接能当钱使,当年也是靠着这积攒下金子才有了路费,带着你伯母跟着几个大圈帮的兄弟去到美洲,找到撤逃当地的青洪帮中的族人,给予接济,安排住所营生,有钱求医,唉!这些年就这样拼命赚钱不断求医,最初时钱不凑手,医学也没那么发达,等有了钱医学也跟上了,却早已误了时候,这些年就这样一直在医院里续着,期待熬到医学有所大突破能根治好的一天,没想到等到的却是医学已经无所意义的一天,我们这一辈子一直没有子嗣,这在海外飘着就像无根的浮萍一般,不像别人还能开枝散叶,自建一家。我就想着不能让她就这样跟着我没个名分的就走了,无论如何也得回来落叶归根,记入族谱,将来葬入祖坟,有族人记着、惦着,年年儿祭拜着。”二爷爷说着说着已是情感自发,老泪纵横了。
“老二啊,往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族人都不是不念旧情儿,不明事理儿的人,当年那事儿给大家伙带来的不便,都是时代和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的过错,你这事儿说道开了就过去了,你家媳妇儿这身子也被太心灰意冷了,那西医没辙了,不表示国内医术也没了法子,老三那庙里住着的那老牛鼻子虽然整天不着调儿的样儿,可这医术丹药上还算对的起他师祖师宗,你回来也瞅见了,村里一个个被他医治的健健康康的,咱这绵绵大山里好药补药多的是,还怕身子调养不好?”奶奶看着一屋子女人也跟着抽啼起来,忙出声安慰道,白日可受不住这场面,眼瞅着故事没得听了,盘子里的饺子也被抢食完了,忙借机领着同样待不下去的卡尔溜回厨房,又重蒸了一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