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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阿姨的脸色苍白。她原本黯淡的眼神，在看到我和千山一同进来之后，忽然变得亮了起来。
我不由自主地转头去看千山，一丝尴尬从他脸上一闪而过，然后被惯常的淡漠取而代之。
“怎么没人呢？”我看看病床边，木一不在。
“刚刚小美过来了，她好像心情不好，拉着木一出去了。”阿姨轻轻说道，“其实不要紧的，你们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说着，她又看了千山一眼，“你，也该回学校了吧，这么久不回去，会耽误功课的……”
“功课的事，就不用你来担心了吧。”千山的语气淡淡的，“你知道，我是陪小雪来看你的。”说着，他还一边握着我的手。
我的手被他握得一痛，不由抬头看着他，说：“阿姨也是担心你。你就不能……”看着他的眼神，我却说不下去了……
阿姨微微笑了笑，正要开口说话，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一个男声：“41号病房，就是我们刚讨论的那个病人。”
门被打开了，一群白大褂走了进来。
“昨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你的病情还是比较乐观的。”为首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医生说道。
旁边一群医生忙附和：“孟医生可是咱们医院的金牌，有他出马，自然是乐观的。”
“谢谢孟医生。”阿姨说道。
“咦，这是你另一个儿子？双胞胎啊？福气不错啊！”孟医生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千山手里拎着的苹果，说道，他一边观察着阿姨的脸色和身边的一些仪器上的数据，一边记录着什么。
千山拉着我的手又是一紧。
孟医生记录完毕，又和身边的一个助手模样的医生耳语了几句，然后对着千山和我说：“你们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在洁白的主治医师办公室，我和千山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一脸和蔼的孟医生，
“我和小美的爸爸以前是战友，昨天她拉着她爸爸来找我，非要我帮忙。因此虽然我近期的时间安排得很紧，还是抽出了时间来接这个治疗。在治疗病人之前，我想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病人的心情和以前的生活习惯等等。你说说吧？”孟医生眼神直视着千山。
千山的神情一僵：“我想，她另外一个儿子可能比较清楚一些。”
“怎么这么生分？那个，你是哥哥，还是弟弟？”孟医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没跟她一起生活过。这样吧，孟医生，待会我叫他来回答你的问题吧。”
“不用了。”孟医生摆摆手，“我大致有了一些了解。根据昨天的检查结果，病人之所以病情会这样，跟她以前的生活规律有很大关系，饮食没有规律，心情也长期抑郁。”孟医生顿了一顿，“这样的心情，会影响她的治疗。说实在话，病人已经是晚期，做切除手术，已经不可能了。不过做化疗的话，可以多活3-5年左右，前提是要保持积极的心态和良好的心情。如果她的心情得不到改善的话，恐怕化疗的结果也不会尽如人意。”
我看着孟医生，开口问：“孟医生，真的不可能完全治愈吗？”
“治愈的可能，微乎其微。”
“那么，我听说，胃癌病人最终都会挨饿……是吗？”
“你是说最后？是的，那会是一段很艰难的时刻。一般来说，我们这儿的病人多半是下面两种状况。一种是求生意识特别强烈，积极配合化疗，家人也尽量满足病人的所有要求，让病人的这3-5年过得很开心，并弥补病人以前的一些遗憾，比如说，吃以前从未吃过的食物、做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完成未了的心愿。这样的病人，最后离去的时候，多半是比较安详的。另一种就是很悲观的病人，家人也不是很支持治疗，这些病人就算接受了治疗，也收效甚微，甚至，有少数病人采取了自杀的方式。”孟医生缓缓地说。
“不管如何，还是请尽最大努力，好吗？”我恳求地看着孟医生。
“自然，我们会尽力。不过，做家属的，也要配合才行。”说着，孟医生深深地看着千山。
“3-5年，能改变什么？”千山淡淡地说。
“孩子，你还年轻。许多事情，你以后才会明白。”孟医生转动着手中的笔，说，“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忙，你们回去照顾病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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