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月斜睨了她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金宝贝脱了斗篷,交给身后跟着的丫鬟,皱眉道,“这都多少天了,要回来早回来了,你真想他的话,也别在这干等着,不如出去找他?”
倾月下意识的摸着脸颊上的伤疤,脸上的笑容敛去,语气有些暗淡,“我这副样子,出去不是吓人吗?”
“都浅得看不见了,是你太在意。”
金宝贝走过来,摸了摸她脸上的伤疤,叹息道,“还没他的消息?”
倾月摇了摇头,“大哥被我逼着哄着去打听消息,只打听到他被绝杀门的门主带回绝杀门后,再也没有出现,有人说门主一怒之下,砍断了他的手脚,还有人说他被挖眼拔舌,甚至有人说他已经死了。”
“你信?”
倾月轻轻摇头,神色凄楚,眼眶里泪光点点,“我不信,可是,我这心里实在害怕。”
“放心吧,惩罚是一定会有的,毕竟他三番两次的对同门下手,但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太难得,他的本事太强,绝杀门绝对舍不得让他死。”
金宝贝安抚的轻拍倾月的后背,就在倾月放松下来时,她突然出手抢走倾月怀里的手炉,“冷死了!先借我用用!天冷得可真快,这一路走过来,冻得我脸都僵了。”
倾月哭笑不得,“不就一个手炉吗?你用得着跟打仗一样?你说了,难道我会不给你?”
金宝贝轻轻哼哼,“那可不一定,我上次问你要阿木,你照样不给。”
“阿木不一样,除了阿木,什么都可以给你,宝贝,你对我很重要。”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像说情话一样,都怪金宝贝的名字取得不好,让人听着就有歧义。
“本小姐当然重要了,天天帮你累死累活的干活,要不是有我在,美人城摊上你这么个甩手掌柜,要不了多久就得垮了。”
金宝贝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她翻白眼的样子可爱又滑稽,倾月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你也是老板娘,那些事交给下面的掌柜管便是了,不然,请她们干嘛?每人每个月五十两银子,可不便宜。”
倾月说着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金宝贝哼了声,“你说得倒是轻松,我可不放心。”
“再不放心,也得试着放手,你不是打算在四国开分店吗?都自己揽着,你会累死。”
倾月嫣然笑道,金宝贝想了想,叹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否则银子白花了,不过,馥玉膏的做法,得藏好了,不能让旁人知道。”
洛城碧从太医院收藏的古书上,找到许多美颜养生的方子,多次实验后,制成了美颜养生的香膏,取名馥玉膏,效果奇佳,是美人城的招牌,其实,就是现代的泥状面膜。
馥玉膏不外卖,只给贵宾们来美人城做SPA用。
越不外卖,人的猎奇心理越重,这东西越火。
洛城碧爱搜罗古书,爱钻研稀奇古怪的东西,倾月每年给他美人城百分之五的利润,让他钻研各种养生美容方子。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珍珠突然如一个球似的冲了进来,扑到倾月身边,哭丧着脸道,“小姐不好了,宫里出大事了!”
倾月猛地起身,脸色发白,“是不是阿熠?”
珍珠一个劲的摇头,又点头,又摇头,金宝贝没好气的喝道,“到底是不是皇上出事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珍珠苦着脸道,“奴婢也不清楚,刚刚胡公公的干儿子,太监小喜子来传旨,让小姐赶紧入宫一趟。”
金宝贝握住倾月发抖的手,看向珍珠,“小喜子呢?叫他过来。”
说着,又对倾月道,“你别自己吓自己,先问一问小喜子。”
“小喜子传完旨后,就急匆匆的回宫了。”
倾月握紧双手,深吸一口气,坚毅的目光穿过雕花窗棂,落在被雪淹没的竹桥长廊上。
“珍珠,备马!”
当倾月一路快马狂奔,披着一身风雪,赶到萧熠的寝宫时,却被小宫女告知皇上去了兰嫔的宜兰院。
得知萧熠没事,倾月暗暗松了口气,宫里不能骑马,她换了轿子,朝宜兰院行去。
坐在步撵上时,倾月脑子飞速运转,搜寻关于兰嫔的一切信息。
兰嫔谢依兰,其父是濠州节度使谢林,手下领兵三万,是萧熠拉拢的重臣之一,一入宫就被封为兰嫔。
她品性高雅如兰,钟爱兰花,萧熠便将种满兰花的宜兰院给了他,兰嫔喜静,不爱争宠,整日只在宜兰院养兰花,与后宫妃嫔很少来往。
她很得萧熠几分喜爱,单就侍寝的次数来说,和慧妃平分秋色。
因萧熠要拉拢其父,加上兰嫔性子很好,萧熠不是吝啬的人,他曾和倾月提过,等到除夕,就晋兰嫔为三品贵嫔,成为慧妃下面的第一人。
这样一个前程远大又识趣的女人,能出什么事?
轿子停在宜兰院门口,守在门口的胡公公一看见倾月,面露喜色,亲自来扶倾月,“哎哟,姑奶奶,您可来了,您再不来,这天就要塌了。”
“天没那么容易塌,阿熠还好端端的呢。”
“出大事了,您不知道。”
胡公公压低声音,飞快说了几句话,倾月的脸色越来越沉,出了这样的事,阿熠心里肯定很难受。
只是这事,是意外,还是人为……
倾月不敢往下想,收敛混乱的思绪,轻轻推开胡公公的手,踏进屋子。
“皇上,老臣无能,兰嫔娘娘的孩子,老臣保不住……”
太医院院首许老太医的声音,老迈而清晰,一字不落的落在倾月耳里,倾月的脚步一顿,担忧的目光看向萧熠。
出乎她的意料,她在萧熠脸上看到的不是悲伤难过,而是愤怒和愤懑。
倾月心中一沉,难道兰嫔的小产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许老太医话音一落,脸色苍白的兰嫔便揪着被子,哀哀的哭出声来,她压抑的哭声,在屋子里蔓延,在这个充斥着兰香和血腥气的房间里,让人的心如针扎般刺痛。
倾月微凉的目光扫过屋子里的所有妃嫔,个个脸上都是一副悲痛表情,看不出异样,只是眼睛里泻出了几缕笑意。
倾月在慧妃的脸上略微一顿,她神色哀戚,目光悲痛,眼圈微微泛红,握着兰嫔的手柔声安慰,声音哽咽,语气真挚温柔。
倾月突然喘不过气来,觉得这一屋子悲戚的脸格外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