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身姿笔直如松柏,敛去一身的落寞后,再次变成那个俊朗潇洒,气度迷人的水倾云。
“走吧,该回家了。”
“家?”
倾月苦涩一笑,“那是水倾月的家,不是我的。”
水倾云看着她,目光郑重而温情脉脉,“那就是你的家,我很感谢你延续了小妹的生命,从今日起,你就是真正的水倾月,我会一如既往的疼爱你,保护你。”
“可是,你不介意吗?”
“介意!但是这点介意,远远比不上眼睁睁看着你跟着一个杀手风餐露宿心痛。”
“阿木很好。”
“哼!再好能比得上相府?你是金玉养着的千金小姐,相府一年的收入,包括田庄,店铺,以及我和爹爹的俸禄,差不多有十万两,才养得你水做一般,他一个杀手能挣多少钱养你?”
倾月看向阿木,阿木轻飘飘扫了水倾云一眼,淡淡开口,“天下第一杀手,杀一个人标价十万两,灭门五十万两,去年一年,我杀了一百六十个人,灭门三十家。”
水倾云的脸顿时黑了,这小子杀这么多人,不用睡觉的吗?
倾月两眼放光的伸出手指算了好一会,兴奋的嚷道,“阿木,你去年挣了三千一百万两!”
他一年的收入,就是相府三百多年的收入,水倾云的脸更黑了,冷哼道,“不义之财!”
“阿木,你每年挣那么多钱,都花哪里去了?”
“我在西燕有十个上等田庄,每个两千顷,在东吴有十个上等田庄,每个一千顷,在北苍也有十个田庄,每个五百顷,另外,在四国的都城,和繁华州县,有宅子一百多处。”
水倾云的脸越听越黑,看向阿木的目光简直要喷火。
一顷等于一百亩,阿木的土地有三百五十万亩。
按照现在的价格,一亩上好田地大概需要二十两银子,阿木置办这些土地花费七千万两银子。
还有房子,京都房价高得离谱,像这所三进小院,大概需要两万多两银子……
“阿木,你的房子都像这座小院这么大吗?”
“这不算房子,只是我的一个落脚点。”
“小妹,你看到了吗?男人就是忘恩负义的东西,他那么多大房子,竟然带你住这么个小院子。”
水倾云趁机上眼药,阿木困惑的看他一眼,解释道,“因为其他房子都没有人打理,落了很多灰,所以……”
“阿木,你简直太浪费了!竟然放着那么多房子生灰尘!交给我,我帮你打理,租出去,每年的租金你分我一点就行了。”
倾月心痛得捶胸顿足,阿木看着她,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柔光,“你喜欢,就交给你,租金也给你。”
恰好,何伯醒了过来,阿木便叫他把房产的文契拿来。
很快,何伯捧了一个檀木盒子回来,交给倾月。
倾月心急的翻着文契,边翻边发出阵阵惊呼。
“啊!朱雀区那套前朝王爷的宅子在你手里,据说当时要价两百万两……”
“啊!玄武区那个十几年前获罪的梁国公的宅子也在你这,这当时被一个神秘巨富买走,出价一百八十万两,原来你就是那个神秘巨富……”
“啊!前朝那个状元驸马爷的宅子也在这,这位驸马文采风流,这座宅子是他自己设计的,布局雅致,风景如画,无数达官贵人想要这套宅子,都嫌要价太贵,没想到也在你手里……”
“说起这位驸马爷,故事就多了去……”
听说当年他中状元时,不过二十岁,真是翩翩佳公子一枚,一眼就被公主相中,做了驸马。
可成亲多年,公主始终没有生养,驸马爷不想绝后,偷偷睡了一个丫头,丫头怀孕了,驸马爷兴高采烈的向公主提出纳妾,公主当时咬牙答应,驸马爷一上朝,就把丫鬟毒死了,还打下了一个已成型的男胎。
驸马爷回家后,见儿子没了,一怒之下,一剑捅死了公主,自己随后也自刎了。
驸马的家人,因为此事,成年男子一律被处斩,未成年男子被流放,女子通通没入官伎。
“真是惨啊!”
倾月说完故事后,感慨万千的下了结论,又道,“如果我男人因为没孩子要纳妾,与其杀人,不如和离!一个人过得逍遥自在。”
“他敢因为孩子纳妾,大哥第一个要他的命!”
护妹狂人水倾云恶狠狠说道,倾月瞄他一眼,劝道,“和谐社会要和谐,不能打打杀杀的,影响不好。”
“小妹你不公平,鬼首一年杀那么多人,你怎么不说?”
“那是他的职业!”
那是阿木的选择,她虽然不喜欢,但不会强行要求他放弃,她也没有立场要求他放弃。
“强词夺理。”
水倾云冷哼道,阿木听着这对兄妹的吵闹,一直沉默。
“阿木,你说,如果你妻子生不出孩子,你会纳妾吗?”
倾月将问题抛给阿木,阿木沉默片刻,沉声道,“我不会娶妻,更不会生子。”
“你不娶妻生子,还招惹我家小妹?”
天下第一号护妹狂水倾云怒了,他心里虽然对倾月还有点疙瘩,但一当外人伤害到倾月时,立马不由自主的变身护妹狂。
阿木沉默不言,他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倾月心里有些酸涩,想哭,却不想在他和水倾云面前落泪,忍了泪意,笑了笑,“不成亲生子,一个人自由自在,没有家庭的束缚,也挺好的。”
鼻子酸酸的,怕被人看出异样,倾月翻着文契,掩饰的夸张的嚷道,“天啊!阿木,你到底收藏了多少好房子?”
“我的宅子,差不多都是这样的。”
“那得多少钱啊?”
倾月惊诧的表情无比夸张,她无心去算那些宅子值多少钱,灿烂的笑着,把檀木盒子交回何伯手上。
“这么多这么好的宅子,我不敢打理,万一碰坏什么古玩之类的,我可赔不起。”
她脸上笑着,心里难受得一颗心揪成一团。
她想问他一句,你是不想娶妻,还是不想娶我?
可是,她不敢,她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她害怕在他面前崩溃。
她也不想说些哀求挽留的话,向着所有人宣告她要定他了,那种不顾一切的冲动,她已经用完了。
她害怕再冲动一次,她和他连朋友都做不成。
做朋友也挺好的,朋友一生一起走,做恋人变数太多了,红杏出墙,被翘墙角,还有各种白血病,车祸,情人变成兄妹的狗血桥段。
这样看来,做恋人实在太危险。
她也没有到非他不嫁的地步,她只是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他傍晚回来时,她端上饭菜,给他夹菜倒酒的感觉。
到了晚上,两人并排躺在躺椅里,看星星看月亮,聊着不着边际的天,平静而温馨。
她看着何伯手里的檀木盒子,等着阿木说些什么。
他会不会挽留她?会不会说他不是不想娶她,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