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她不安,阿木是除了水倾云以外,第一个让她感到安宁的人。
她不敢靠近水倾云,怕被他发现他疼爱的小妹已经换了芯,于是,便像溺水的人,死死抓住阿木这一根救命稻草。
而且,与水倾云不同的是,水倾云只能让她感到些微的安宁,而阿木,让她整颗心放松宁和,不再害怕。
“我还有任务。”
“你要去杀人?”
“对。”
“杀人杀人,你每天就只想着杀人吗?人命珍贵,谁也没权利随意褫夺别人的性命。再说,你杀了人,他的亲人也会来找你报仇,一个两个不要紧,成千上万个仇家联手找你报仇,你怎么办?”
“所以,杀人灭门,斩草除根,是我的杀人原则。”
“你!你简直是恶魔!不可理喻!无可救药!”
倾月气得口不择言,阿木猛地看向她,冰冷的目光几乎凝冻了倾月,“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该知道的。”
“你!”
阿木转身离开,丢下倾月一人气得胸口发闷,后背的伤似乎裂开了,钻心的疼,倾月扶着床角缓缓蹲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来人——”
声若蚊蝇,倾月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明黄的布帐,心中五味杂陈,她自己的命都管不住,还去操心别人的命?
感觉后背的伤口流出温热浓稠的液体,染透了她的薄衫,身体仿佛被撕裂,痛得她无法呼吸,只是这么点伤就痛成这样,阿木上次被萧熠和萧旷围攻,伤得那么重,会痛成什么样?
她错了,她不该那样说他,他生来为杀手,生来便过着那样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她不该怪他。
倾月缓缓阖上眼,两颗泪珠从眼角滑落。
一双温暖粗糙的手温柔的抱起她,倾月睁开眼,待看到那张冰冷的面具,倾月赌气道,“你要走就走好了,回来做什么?”
阿木一言不发的把她放在床上,解开她的衣衫,仔细的为她上过药后,又沉默着拿出一颗药丸放进她的嘴里,倾月什么也没问,吞下药丸,她相信他不会害自己。
后背凉凉的,感觉很舒服,她可以感觉到伤口正在愈合。
“阿木,谢谢你。”
倾月苍白的脸终于恢复一丝血色,朝始终沉默的阿木笑了笑,阿木避开她的目光,起身就要离开,却被倾月抓住衣袖。
阿木低头看去,只见倾月苍白的小脸上满是乞求,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眼角仍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他坚硬冰冷的心刹那间就软了,他很想弯下腰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安慰她,保护她,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和一丁点委屈。
可是,他不能,他是卑贱的、被人鄙夷的杀手,他没有资格。
他除了害她哭,连累她,什么也做不了。
“我要走了,你松手!”
“我不松手!我知道这次不一样,我感觉得到,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倾月扑过去,用尽全力抱住他的腿,“我不会放你走的!除非你答应我很快会回来!”
阿木轻轻在她手腕上一点,倾月感觉手腕一麻,不由自主的松手,阿木迈开长腿,大步往门口走去。
“你走好了!我不求你留下来!”
倾月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只要你走出这个门口,我立马入宫,当阿熠的皇妃!”
阿木的脚步顿住,倾月心中涌起一阵狂喜,挣扎着起身,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阿木,你不要走,我害怕,我好害怕。”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在他的后背上,灼伤了他的肌肤,他的心。
阿木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很想转身安慰她,可是他不能。
他是杀手,她是千金小姐,他们不该有交集。
他不能心软,不能有牵念,否则便是走上了死路。
阿木艰难的硬起心肠,扒开倾月的手指,大步离开。
“我告诉你,我要当阿熠的皇后,我要成为西燕最尊贵的女人!”
阿木停下来,转过脸,目光冷冷的看着她,“恭喜你。”
说罢,转头离开,高大的身影几个起落之后,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倾月颓然跌坐在地上,神色怔忡的望着绣着龙纹的地毯,不知过了多久,她抹掉了眼泪,神色坚毅的站起身,冲到门口,朝着夜色茫茫大声喊道。
“那个叫阿木的男人,你给我听好了!”
“你这个男人,我要定了!”
“我一定要征服你,推倒你,蹂躏你一千遍一万遍一亿遍!”
“我要让你哭着喊着月儿虐我千百遍,我待月儿如初恋。”
霸气的宣言响彻了整个营区,不远处密林里,纵身飞掠的阿木一个踉跄,差点摔下树枝。
萧熠听到倾月的声音,御笔在奏折上一顿,落下一滴朱砂。
良久,他搁下笔,目光阴冷的望向账外,“赵鹰,阿木是谁?”
赵鹰垂首,“属下不知。”
“查!”
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查到是谁,直接处理了,也不必来回禀朕。”
赵鹰领命而去,围帐里恢复平静,可萧熠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围猎进行了三天,倾月便在皇帝的营帐里躺了三天,皇帝下了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扰倾月养伤,就连水倾云,也被皇帝的人拦在门外。
等到倾月伤势大好,皇帝撤了旨意,水倾云见到倾月时,眼眶都红了,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
“好啦,大哥,我没事了,你别一副我要死了的表情,不吉利。”
水倾云眼眶更红,狠狠瞪了倾月一眼,“胡说什么?”
明明是凶狠的表情,配上他通红的眼睛,显得有些滑稽,倾月忍不住噗嗤一笑。
“还笑!”
水倾云忍不可忍的在她头上打了个爆栗,“那日皇上也在,大哥不好细问,今天趁着无人,你快告诉大哥,你为什么要救皇上?你可知道,若是大哥晚去了一点点,你就没命了!”
“那不是明摆着的吗?皇上是西燕的皇帝,他若有事,西燕必大乱,小妹我不忍见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说实话!”
“皇帝死了,萧旷一定夺位,爹爹和大哥一直是皇上的人,萧旷不会饶过水家,与其赔上水家上百条人命,不如死我一个,反正,我除了给爹娘大哥惹祸,也没什么用处。”
话到最后,她的声音有些低落。
水倾云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紧紧抱住她,紧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目光阴沉,语气沉沉。
“皇上和王爷的战争,不该涉及你一个弱质女子!”
弱智?
你丫才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