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之前半分狰狞的叫嚣,脸上,被浓浓的惊慌所取代,嗓音颤抖,开始低三下四地祈求道:“张姥姥,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再这么耽误下去,我们脚可就要废了。”
“我们不想变成残废,不想残废呀!张姥姥,求求你了,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鬼哭狼嚎的声音,又再度响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无论是脸上,还是语气里,满满的全都是哀求。
张姥姥见状,眉头皱了皱。
虽然她心中有气,痛恨张德文,张德胜兄弟二人的无耻举动,可瞧见他二人这样痛苦的反应后,还是心生不忍。
所以,短暂的愣怔过后,张姥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想要移动身形去放了张德文,张德胜两兄弟。
季筱悠见状,皱了皱眉。
下一刻,抢先出手,一把抓在了张姥姥的胳膊上,加大力度使劲儿按一按,想要示意她不要冲动。
张姥姥脚步一顿,缓缓地转过头来,不解又疑惑地望了季筱悠一眼。
却见她,冲着自己轻轻地摇了摇头。
张姥姥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短暂的纠结过后,还是又定定地站在了原地,将心中的那抹不忍,又给强压了下去。
因为她相信,不管怎样,季筱悠都不会害她,都会无条件帮助自己和家人的。
所以,季筱悠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而张德文与张德胜两兄弟眼看着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可张姥姥依旧是无动于衷,当即彻底绝望了。
出血越来越多,脚从最开始的剧痛,慢慢地变成了麻木,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
如果再继续耽误下去,恐怕他们的小命都要交代了。
这个时候,众人复杂的目光,全都一瞬不瞬地落在了张姥姥的身上,眼神里流露出了复杂且诧异的神情来。
这还是他们之前认识的那个老实巴交,逆来顺受的人吗?
怎么一夕之间,竟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紧绷的小脸上,还浮动着一抹从来都见过的狠辣与无情。
一时间,众人的心中揣测各异。
片刻后,终于有一家人家跟张德文,张德胜两兄弟交好的,望着他二人的模样,心生不忍。
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往张姥姥的跟前凑了凑,略略地思忖了一下之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那个……张姥姥,今天的事,确实是他们两兄弟的不是,可千错万错,却罪不至死。”
“要是再这么下去,恐怕,人就不行了。”
“所以,张姥姥,你就别跟他们计较了。就让我先代替他们给你们赔给不是,然后,我将他们给弄走吧!否则的话,弄脏了你家的地,也是很不好的。你说,是不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张姥姥心生忌惮了的缘故,这一次,这人一开口,竟变得客气了不少。
要知道,这种情况可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一听这话,张姥姥愣了一下。
她有点拿不准了,不知道该不该顺了这人的心意,让他们顺势,将张德文、张德胜这两个品德败坏的两兄弟给带走。
所以,她下意识地转头,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季筱悠。
季筱悠见状,冲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移动身形,不动声色,悄悄往张姥姥的跟前凑了凑。
附在她了耳边,小声地嘱咐了一翻。
张姥姥点头应下,旋即,上前了一步,望着那人,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道:“看在咱们同村的情谊上,这一次,我就大人有大量,放过他们一马,你将他们给带走吧!”
“不过,丑话我得先说在前头,谨此一次,下不为例。”
“如果下一次,要是再有人胆敢不怀好意,不顾情分,想要对我们家的温泉下手,一但被我发现,或者是被我抓住了,决不轻饶。”
“而且,我可不敢保证,温泉的周围,还会有什么样意想不到的可怕陷阱。”
说话间,张姥姥沉沉的目光,缓缓流转,若有若无地在周围围观的人群身上一一扫过。
似在对张德文,张德胜两兄弟说,又更像是在警告大家。
这下,围观的众位村民们浑身一颤。
表情都变得很奇怪了起来,有沉重,有不甘,有怀疑与审视。
虽然不尽相同,但同样的,心中那股蠢蠢欲动,想要使坏,损人不利己的心思,渐渐熄灭了不少。
以为他们也看出来了,张姥姥有些变了,开始变得不好惹了。
随后,众位村民也逐渐开始散去。
就连张德文,张德胜两兄弟,也在那人与其他人合力下,拖拖拽拽地离开了这里。
转眼间,就只剩下张姥姥一家,以及季筱悠“兄妹”三人了。
没外人在场之后,张姥姥紧绷得神情突然松懈了下来,身子不由地晃了两晃。
季筱悠见状,赶忙关切地抬起了手,一把扶住了张姥姥的胳膊。
稳住了她的重心后,紧张地询问道:“怎么了,张姥姥,你的身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张姥姥稳住了身形后,冲着季筱悠勾了勾唇叫,笑了笑,道:“没有,只不过是我懦弱了太久,突然间,变得这样的强势,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
“甚至一时间,好像将我身上的力气都给抽干了一般。”
刚才她所说的那番话,全都是季筱悠交代给自己的。
杀鸡儆猴,震慑他人。
要让那些不怀好意的村民们放弃动歪心思,破坏掉温泉的念头,就必须要在收尾的时候,让他们见到张姥姥的决心与强硬。
因为只有这样,这些村民们才会心生忌惮,不敢贸然使坏。
顿了顿之后,只见张姥姥脸上的笑意又深了深。
甚至这一刻,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好似舒展了开来了一般,由衷地赞叹道:“不过筱悠,你别说,这种感觉还真是听好的。”
一听这话,季筱悠寒笑的望着她。
旋即,说了一句,让张姥姥,甚至让她们一家,全都感到热血沸腾的话。
“放心吧,张姥姥,这种感觉以后会越来越多的!只要有我在,今后,谁在想践踏你们也是不是那么容易的。”
自信,强大,张扬,充满了让人折服的魅力。
这一刻,张姥姥一家望着季筱悠的目光,在隐约之间,都变得崇拜了起来。
紧接着,情不自禁,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
林楚影这一招请君入瓮,杀鸡儆猴的效果非常明显,没有人再敢打张姥姥家温泉的主意。
一晃,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
而在这三个月里,张姥姥一家彻底将温泉给好好地收拾了一番。
还安装上了可以自动开关的阀门与水管,控制水流量的大小。
成了村里独一份,在地里就可以有水源,常年进行庄家灌溉的家庭。
而就在张姥姥家开始挖泉眼后的没几天,就到了大规模种地的时间。
三个月,地里已经长出了庄家的小苗来。
只不过,这一次让村民们感到无比震惊,与不可置信的是,张姥姥家地里的情况。
以往,他们家绝对是最差的,甚至,连别人家一半的收成都达不到。
可是今年,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别人家地里的庄稼苗刚长过脚踝,达到了小腿肚的高度,可张姥姥家的,却是约达到了成年人膝盖的位置。
彼此连成一大片,微风一吹,肢体舒展,泛着绿莹莹的光芒,充满了生机。
并且,彼此间的密度也刚刚好。
跻身一越,居然成了整个村子里,庄家长势最好的第一名。
这种反差,使得每位村民走到张姥姥家地边的时候,都忍不住要停下脚步,酸溜溜的瞪着眼珠子望了又望。
心中,嫉妒又吃味儿的同时,也终于意识到了,温泉的宝贵作用。
它可以使一片村子里最次的土地摇身一变,成了最好的土壤,长出高人一等的庄家,那水不是宝贝是什么?
可是,村民们嫉妒归嫉妒,温泉长在了张姥姥家地里,又是人家辛辛苦苦挖出来的,也就只能干瞪眼而已。
张姥姥一家喜悦无比,这下,走起路来的时候,腰杆儿都挺直了不少。
而祥平村里,还保持着远古那种祈福的行为。
在种地长出庄家后,选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在村子里的大山里,每家每户,都会在指定的地点,放上一碗自家的粮食。
停放上三天,供给山中的小动物们吃。
到了最后,谁家碗里的粮食剩得多,就说明,今年一年,他们家会是一个丰收年。
福星高照,吃穿不愁。
而这种祈福的事,原本只不过是讨一个好彩头,图个吉利的事。
可是,对于封建又愚昧的祥平村村民来说,却是及其郑重其事地将它当回事的。
每一年,都会明争暗斗,牟足了力气,只为争个高下,好让自家碗里的粮食,多余别家。
而祈福的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阳光明媚,微风正好。甚至,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