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部的战事落下了帷幕,但在军寨群中的匈骑祸患,其实依旧没有解决。
在代州军寨群区域,还游荡着至少五股超过两千以上的骑兵,而凉州、幽州两大区域中,匈骑祸患依旧严重。
但是眼见着夜色降临,代州这边已经停止了对匈骑的围剿,各军寨开始收拢己方溃兵,加固兵寨,等待夜晚的降临。
军寨内的士卒可以在帐篷内度过更为寒冷的夜晚,但鏖战、奔波了一夜一天的匈族,注定要和严寒抗争,已经有准备的军寨群,这时候就不是那么好攻破的了。
萧文对此评价就是进行乌龟战术——
但在这个方针施行的的背后,却是至少五千以上的溃兵会死于严寒当中,甚至这个数字会更大。
“我不是救世主,”
对此萧文一样无能为力。
不计算天武军,代州依然还有五万军兵,加上滞留的民夫超过七万,可昨晚匈骑肆虐,再加上今日战事纷纷,此刻还能剩余多少?
四万!
萧文估计整个代州军,包括民夫,超不过四万之数。
“大战还没有结束,或许,这仅仅才是开头……”萧文遥望远方,那里,是京军和匈骑对峙之地,战事如何了?
……
无数人牵挂的核心战场,因为夜幕的降临而平息了战火。
匈人一击未建功,撤出了二十里立下了军寨。
这算是打退了匈人的进攻,但参战之兵,却无人开怀。
惨烈!
仅仅不到一个时辰的大战,匈人便不管不顾的投入了四个万人骑队,而且还是一个劲的进攻中军。
枢密使童百川自认为坚若铜城的防御,在匈骑不计死伤的冲锋下,接连被迫数个军阵,夜色降临匈人被迫撤军后,中军前线竟然满是尸首。
“九千!”
“仅仅一个时辰,就没了九千人!九千人啊!”
高亭岳心中颤栗,匈人疯了!
主攻的匈人,战没六千余。
以骑打步,竟然不顾一切的打出了1:1.5的战损,按照今日这样的战损比,匈人想将六万人拼光换武朝的九万大军吗?
作为骁骑营唯一的一个骑军校尉,今日的战场上高亭岳完全就是救火队长,哪里危险就往哪里冲,三千骑兵在匈人疯狂的攻势下,竟然战损八百!
千牛军辖两军,骁骑营和千牛军,但骑军却只有骁骑营中高亭岳率领的一师三千人,因为少所以精锐——高亭岳属下皆披轻铠,对匈人来说不亚于重甲骑兵。
可即便这么强的一支人马,竟然战损了八百!
战事有多惨烈可想而知。
“明日若是这样再战一个时辰,骁骑营骑师,可就没了啊!”
高亭岳心寒,战损过半,即便精锐如骁骑营,也会崩的!
“明日,会如何应战?”
就在高亭岳为明日战事发愁的时候,帅帐当中,枢密使童百川正在和一干幕僚、千牛军、擒虎军的两位指挥使商议军情。
“大帅,不能这么打了!”
千牛军指挥使姬中昌劝诫:“匈人疯了!我们不能陪着他们疯!”
姬中昌心寒,千牛军是京军第一军,七师两万余大军,又是天子禁军,如果在自己手上出了大岔子,皇帝还不得剥了自己?
今日一战,千牛军竟然战没三千人!
三千人啊,足足一师之兵!再打个几个时辰,这千牛军怕是就没了!
“我们能怎么办?撤军吗?”擒虎军指挥使孙靖怒道:“匈人还有至少五万五千骑,咱们连撤都没法撤!”
孙靖很想捶姬中昌一顿,平日里人模人样,关键时刻掉轱辘!
撤?
亏他能说的出来!
骑兵虎视眈眈在后,以步兵为主的军队想撤?脑子里面塞了多少水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又没说撤!”姬中昌红眼,“但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一个时辰伤亡过万,这仗还怎么打?”
“都住嘴!”童百川怒拍桌子,“你们两个还像是京军高官吗?”
两位指挥使默然。
“大帅,二位将军,”一名幕僚这时候打圆场道:“这样强度的攻势,匈人持续不了多久的,依在下之见,匈人定是想用这种攻势逼得我们做出抉择,由此可见,匈人其实更急。”
这一点众人不否定,没错,没大军压境的匈人确实是更着急。
但今日匈人的攻势,却是实实在在吓住了他们啊!
匈人是护卫家园不得不死战,而武朝大军呢?有多少死战的理由?
今日士气正浓,士卒死战还行,可明日呢?历经了今日死战的士卒,明日还有决心死战吗?
反观匈人,却不得不死战,向死而生!
“诸位,我军身处塞外,离我朝千里之遥,”童百川放缓了语气:“万不可生出怯战心思,匈人既然想疯战,那就说明他们后劲不足,不得不发疯死战。”
“我军势重!既然匈人想疯,那便陪他!”
枢密使一言定音,确定了明日的作战思想。
……
等于是两天一夜没睡、又行军无数大战数场的士卒,哪怕是强敌在侧,可躺倒后却是极快的进入到了梦乡当中。
就在到处是呼噜声连天之际,萧文开始了例行巡营——萧文也很累,指挥打仗其实比单纯的打仗更累,可越是累,萧文越不敢放飞自己。
他累,士卒也累,敌人也累——但势弱的敌人,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扭转局面的机会吗?
换作是自己,萧文确定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削弱对手,以己度人,萧文更不敢放松。
岗哨是重中之重,历经一夜一日的大战,士卒疲乏,执勤岗哨最容易疏忽大意。
涿县的士卒,对萧文查岗哨的习惯非常了解,知道越是疲乏的时候,萧文越容易袭击查岗,自然不敢大意,但宁县兵则不然,上了岗哨以后偷懒对他们来说是极为正常的事。
这不,萧文查了一圈子,担负四分之三岗哨的涿县士卒,只有三个暗哨行为不规范,一个在岗明哨因为解手不在,但宁县兵那边,被布置的七个暗哨,全都裹着厚实的被子睡着了,明哨只有三分之一在岗。
其余明哨,竟然伙同躲起来睡觉去了,还美其名曰:
“轮休”。
这一幕让萧文怒火冲天起来,现在还是战时,岗哨竟然敢这么粗心大意,这是将两千多人的命不当回事啊!
“所有不在岗、睡觉的明暗哨,每人十军棍!”
“知情不报、欺瞒者,每人十五军棍!”
这是萧文第一次用军棍处罚,不留任何情面,睡意朦胧的耿进山过来看到萧文暴怒的样子,吓得连求情的话都没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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